问:佛教对安乐死有什么立场?
答:「安乐死」能否施行?这是现代举世同感关心,却又倍受争议的问题。现在有些国家立法准许安乐死,有些国家抱持保留的态度,有些国家则断然 否决。
中国人的思想一向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是一个垂死的病人,也只能尽量帮助他延续生命,怎么可以帮他提早结束生命呢?由于人把生看成是欢喜的、是宝贵的,死亡是悲哀的、是不好的,因此惜生畏死,这是正常的心理。其实如果我们能重新认识生命的意义,重新调整对生死的观念,知道生未必是喜,死未必是悲,我想对安乐死的争议就会减少。
现在讲施行安乐死,谁才有权利决定?谁有资格让一个人接受安乐死?在法律上又应该负有什么刑责?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必须要先探讨解决。也就是说,即使法律准许实行安乐死,那么决定安乐死的人,是他自己呢?是医生呢?还是他的亲属呢?我在想,最爱他的人应该有权利来做此决定。但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虽然在爱的前提之下,应该是好事,而不是坏事;问题是谁可以证明这个人是完全爱他的呢?这是个关系重大的问题。
台北有一名妇女,很有钱,身体也很好,最爱她的儿女却希望她早一点死,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早一点分得财产。最爱父母的儿女希望健康的父母早一点死亡,这个爱的标准从何界定呢?看来还是由最接近他的人成立一个委员会,推举最爱他的人来作最后的决定吧!实在说,要求安乐死的人必定是很痛苦的,因此有人把死亡也看成是解脱。
问:医生在面对临终病人要求给他注射一针来结束生命时,应该如何安抚与应对?
答:在战场上,一个负伤的将军怕被俘虏后受到屈辱,因此拿枪命令部下一枪把他打死,以保持自我的尊严。一个临终的病人,也希望在临终时保有生命的尊严。一个人健康的时候像英雄,有病了就像狗熊,甚至觉得病容难看,不希望被人看见。所以人死以后,家属都会用布幔、床单,把亡者覆盖,不希望给人看到死相。
有一些病人知道自己的病已是药石罔效,他也不希望拖延时日,只盼早一点结束痛苦的生命,因此要求医生给他一针,以求得解脱。但这不是医生可以决定的,即使医生是出于慈悲、爱他、可怜他而给他一针,以帮助他解脱痛苦。但是纵使你有这种想法,在法律上你并没有立场,因此要由家属或将来立法,才能获得解决。
有时一个病患看似病得很严重,也许医生已宣告他的生命只剩半年、一个月,甚至一个礼拜就要死了,但其实也不一定。有一些人被送到太平间,却又活了回来,这种实例我就亲眼见过好几个。如果这时你给他一针,让他安乐死,他就没有机会重获生命了。所以安乐死牵涉的问题很复杂,最重要的是要减轻病患的痛苦,对临终的病人要安慰他、鼓励他,给他求生的意志与力量,让他心理上不痛苦,这是最重要的,至于是生是死,那是自然的结果。
问:根据以上论点,为什么说最爱他的人有权决定要不要给予安乐死?
答:佛教讲不杀生,这是绝对的,但也不是必然的。有时候一个坏人杀了许多好人,站在慈悲,站在维护公理和正义之下把这个坏人杀掉。杀了他之后,我有功,也有过,杀人终究要受罪业的果报,但相较之下,杀人的罪过比较轻,维护公理正义的积极功德是比较大的。
在佛经里,佛陀于因地修行时,曾为了救五百个商人而杀了一个坏人,所以杀生有时候也可以看成是一种慈悲。只是小乘佛教对于杀生的问题,往往宁可舍生也不去伤害虫蚁;反之,大乘佛教则会权衡轻重,为所当为。例如在国与国发生战争的时候,为了救国,他会挺身杀敌,或是为了慈悲救人,他也宁可自己担负业报而牺牲自己去杀生救人。所谓「有爱则可平于天下,无爱则家庭不和」,所以在爱与慈悲之下决定许多事情,就如大乘佛教里所说的「饶益有情」。
问:医学对死亡的定义是心脏停止跳动和脑死,这和佛教的看法是否一样?
答:人死亡的一刻究竟是什么时间?脑死,但心脏还在跳动,他还没有死;心脏停顿了,但身体仍有温度,也还没有死亡。一条蚯蚓,我们把牠断成两截,牠两头都在跳动;生命是一个,究竟哪一边才是真正的生命呢?
在佛教里认为,跳动只是一种生机,生命还是完整的一个。生命是一个,那么生命究竟是在哪一边呢?这就无须妄自分别了。当然,在科学上一定有个详细的分析,这与佛法上的解释,有时未必要完全一样。
早晨,有一群人在运河边等船,准备乘船到对岸去办事。当船夫把小船从沙滩上推下水的时候,船底压死了很多小鱼、小虾。船过了河以后,留下一部分人等待下一班船。当中有个秀才问一位和尚,他说:「师父,当船推到水里的时候压死了许多鱼虾,压死鱼虾必定会造罪过,那么,请问这个罪过是船夫的呢?还是乘船的乘客的呢?」
法师对秀才说:「是你的罪过。」
「为什么是我的罪过?」
「因为你多管闲事。」
佛教是以人为本的宗教,再说「罪业本空由心造」;罪过是由心所造,有时在许多细节上因为无心,也就没有罪过可言。反之,由于吾人心生分别,甚至造作染污的分别意识,因此就会有罪业果报。其实,即使是世间的法律,如果是无心的误杀,罪过也是比较轻的。
人死亡的时间,有时候心脏没有停止,脑神经也有跳动,可是分别意识没有了,如此也可以算是死亡。
佛教认为意识离开身体、精神脱离躯壳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其实,何时死亡,时间的认定不是很重要,我认为让病患死亡的时候不觉得痛苦而感到安然,这个要比时间的界定更为重要。
各位医师们都知道,有一种检查身体的仪器叫「核子共振」,把人推到一个洞里面检查。我曾经几次接受过这样的检查,有时因为检查结果不明显而需要重复进出那个洞。每次我都不介意,反而在里面因为感觉舒服而睡着了。所以我想死亡存活的时间长短并不重要,如能感到舒服,死亡也是很美。
问:精神病患求神问卜而不去求医,致使病人加速死亡,请问大师对这有什么看法?
答:一个精神病患,不是神智错乱,就是颠倒妄想。在佛教里,对一个精神错乱的患者,最好是不要碰他。佛教讲求用佛法智慧来度人,即使你有再高的智慧,然而对一个精神病患并不能发挥功效。所以有时候我在想:现在的医师真是伟大,对于精神病患还想种种的方法去医疗他。
当初佛陀为什么会放弃精神病患?精神科的医师难道要比佛陀更高明吗?当然,佛陀不是这类的专业人才。不过对于精神病患到处求神问卜,据我了解是没有用的,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很多的医疗主要是要靠自己的信心,以及医疗得法,并不是真的要去求佛祖、神明来替他治疗,他需要的是自己治疗自己,自己提升自己的信心。因为求神问卜不是绝对的灵验,自己决定自己做什么,自己对自己负责,所以有病不去找医师而去找神明是不正确的。(说到这里,大师不忘幽医生们一默说:「在座的各位医生们,在医疗上你们会自感不如神明吗?」)
关于一个人生病了,用什么方法医疗?宗教的?物理的?药物的?我想心理也很重要。心理医生对一个病患施予心灵上的安慰、鼓励,对病患的帮助很大。心理治疗在医疗领域里,功效不见得比医药差!佛教就是一个讲「心」的宗教,所谓「佛说一切法,为治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所以平常讲修行,就是训练我们的心,增强我们的力量。心的力量增强了,你吃药,药的效力会跟着增强;喝水,水的功能也会跟着增强。心的力量能决定一切。
有一个医生,想要了解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于是做了一个实验:他到监狱里找了一名死刑犯,对他说:「你已经被判处死刑了,砍头或枪毙的死法都非常痛苦。现在如果我为你打一针,慢慢地抽血,血抽完,你就会自然安乐地死去,你愿意吗?」
死囚一听,马上应诺躺到床上,接受医生的安排。死囚的两眼先被幪起,手臂被扎了一针之后,立刻听到鲜血一滴滴地滴在桶子里的声音。医生凑近死囚耳畔,不时地告诉他:「唉呀!你的血已经抽出五分之一了,你的脸上已经失去血色了。」「唉!现在你的血已经抽出五分之四了,你的脸色完全惨白,你快要死了!」
死囚紧闭双眼,听着医生的描述,心想:「我的血快要流干了,我就要死了。」死囚忽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身体渐渐虚弱起来。死囚就在自己那殷红的血液慢慢干竭,生命渐渐枯萎的想象中,无疾地死了。
事实上,医生并没有抽出死囚的血液,只是在死囚的耳边放置一个水桶,并且接了一条水管,水流入桶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彷佛血液答答的滴落声,而他自己把听到的一切「暗示」,在心中造成一幅宛若真实的景象,他完全被自己心识的作用影响了。
因此,我们不要小看这个心,心能升天、成佛,心也能让我们下堕三途恶道;我们的心蕴藏无限的宝藏,能够变现种种的东西,宇宙万法本来是如如不变的,但是心识一起了分别,一切山河大地在藏识里的变现就不一样了。因此佛教讲修行,主要就是要修心,心的力量奇大无比。
怎样治疗我们的心?这实在是二十一世纪人类最重要的课题。
问:医学研究以动物来实验,是否杀生?请问大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答:医学上以动物做实验,目的是为了救天下的苍生,所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死的价值不一样。医生从事医学研究,目标远大,因此实在可以不拘小节。再说,以人为本的佛教,诸如杀生这许多问题,只有功过上的轻重比较,但也不是绝对的。过去佛陀「杀一救百」,此即说明佛教戒律不但是消极的行善,更重视积极的救人。尤其佛法有「世间法」与「出世间法」,既有世间法,就不能不顾及社会人生的实际生活,否则与生活脱节的佛教,如何为人所需要?
在台湾有个小岛叫小琉球,上面住了一万多人。岛上有个佛光会分会,由一名校长担任分会的会长。有一次我前去访问,会长提出一个问题,他说:「我们这个岛上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以捕鱼为业,这与佛教的『不杀生』是相抵触的,但是如果要大家不杀生,我们会连饭都没得吃,所以在这里要推动佛教很难。」
我说:「佛教虽然讲不杀生,但它还是有轻重之分。尤其杀生有『杀行』与『杀心』的分别。你们捕鱼,是为了维持生活,并没有杀的意念,就等于人死后举行火葬;一把火,不但把尸体上的寄生虫都烧死了,甚至连木材里的寄生虫也都烧死了。但是我们没有杀的意思,也就是没有杀的心,如此纵有罪过也会比较轻,而且可以透过忏悔,还是可以得救。」
总之,从事医疗工作的医生,随便替病人打一针,都会杀死很多的细菌。但是,你们本意是为了救人,是大慈大悲的行为,不是杀生。
台湾的台南市有个坏人,连续杀了七个人,法院判处死刑要枪毙他。但因台湾多年没有实行死刑,所以监狱里没有人敢去执行枪毙,只好从台北国防部请了四位宪兵来执行。这些执行枪毙的宪兵有罪过吗?没有罪过,因为他们是在替国家执法,而不是杀生;执着不杀生,反成了法执。所以在医疗上,戒律应该从多方面去考察。
问:佛教对器官捐赠有什么看法?
答:器官捐赠是资源的再利用,是生命的延续,也是同体共生的体现。在佛教里认为,身体不是「我」的,身体乃四大假合而有,就如旅店般供我们今生暂时居住而已。
有一段寓言说:有一个旅行的人,错过了住宿的旅店,就在荒郊野外的土地庙歇息,哪知半夜三更里忽然有一名小鬼背着一个死尸进来。旅人大惊:我遇到鬼了!就在此时,忽然又见一个大鬼进来,指着小鬼说:「你把我的尸体背来,为何?」小鬼说:「这是我的,怎么说是你的!」两人争论不休,旅人惊恐觳觫,小鬼一见:「哟,神桌下还住了一个人!」随即说道:「出来,出来,不要怕,请你为我们做个见证,这个死尸究竟是谁的?」旅人心想: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不过既然横竖会死,不如就说句真话吧!「这个尸体是小鬼的!」大鬼一听,勃然大怒,立刻上前把旅人的左手折断,两口、三口吃进肚子里。小鬼一看,这个人是为了帮我,我岂能坐视不管?于是即刻从尸体上扳下左手帮旅人接上。大鬼仍然生气,再把右手三口、两口吃完,小鬼又将死尸的右手接回旅人的身上。总之,大鬼吃了旅人的手,小鬼就从尸体接回手;大鬼吃了旅人的脚,小鬼就从尸体接回脚。一阵恶作剧之后,二鬼呼啸而去,留下旅人茫然自问:「我是谁?」
这是佛经中的一则寓言故事,主旨虽然是在阐述「四大本空,五蕴非我」,但是故事的情节不就是今日的器官移植吗?
关于器官捐赠,主要有四点意义:
第一、生命延续:生命是不死的!身体虽然有老迈朽坏的时候,但生命如薪火相传,是永恒无限的。生命由业力维系,业力如念珠的线,把生命的前生后世串连起来,延续不断。透过器官捐赠,带给别人生机,也是自我生命的延续。
第二、内财布施:佛教有财施、法施、无畏施。财施又分内财与外财;金钱、财物等外财布施之外,器官捐赠就是内财的布施。佛陀当初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所谓「难行能行,难忍能忍」,二千多年前佛陀已经为我们做了一个最好的示范,今天所有的人类更应该开扩胸襟,透过器官布施,让慈悲遗爱人间。
第三、资源再生:签署器官捐赠卡,在法律上有认证的问题,但对佛教徒而言,既然有心布施,纵使由家人代签同意书,也不成问题。器官捐赠让即将朽去的身体得以废物再利用,是资源的再生。当你捐出一个眼角膜,就能把光明带给别人;当你捐他一个心脏,就能给他生命的动力;当你捐赠骨髓,就是把生命之流,流入他人的生命之中。
第四、同体共生:世间万法,都是缘生而有;人与人之间也是依缘而存在。人的生存必须依靠士农工商提供生活的衣食住行所需才能生存,我们仰赖世人的因缘而活,自己也应该给人因缘。器官移植打破了人我的界限,破除了全尸的迷信,实践了慈悲的胸怀,体现了同体共生的生命。只要有愿心,人人皆可捐赠器官;透过器官移植,我们就能把慈悲、爱心,无限的延续、流传!
过去中国人一向有保全全尸及死后八小时不能动的老旧观念,其实这些观念已不合时宜,现代人的思想应该随着时代而进步。为了响应器官移植活动,我自己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认签捐赠器官同意书。我也希望大家一起来响应这项庄严神圣的活动,希望社会愈来愈进步,大家共同谛造同体共生的美好世界。
问:过去一些印度学人请问佛陀一些哲学问题,诸如宇宙有界限吗?佛陀涅盘后去了哪里?佛陀大多是一言不发,请问大师这是为什么?
答:你这个问题连佛陀都不回答,却叫我来代祂回答,这是给我为难嘛!(笑声……)
佛陀之所以不回答的原因,因为纵使回答了,祂的话你不能了解,不能相信,所以不如不说。
至于说佛陀涅盘后去了哪里,这我了解,我知道佛陀现在在哪里!我们说,虚空有多大?虚空有尽没有尽?这要看我们的心,你的心有多大,虚空就有多大。空也叫虚空,茶杯有个空间,所以能装许多水;房子里空间很大,所以能容纳我们这么多人。佛经里一直讲虚空无尽、无边、无量,又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心和佛没有差别,佛在无尽的虚空之中,甚至我们每一个人也是一样在无量、无边的大化之中(宇宙之中)。假如我们懂得,墙角的那棵树就是佛陀的法身:假如我们懂得,你的英语、他的笑声,就是佛陀说法的音声。如果你能悟道,则「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是妙谛」;如果你没有悟道,纵使佛祖到了你的面前,你也会说这个老和尚来干什么?
举一个相似的小例子,在我一生当中,偶而我在吃饭,感受到佛陀跟我一起在吃饭;我睡觉,也感受到佛陀跟我同在睡觉。这不是做梦,确实有这种感受。佛陀是一个,就等于月亮在天上也是一个,这里有一杯水,就有一个月亮;有一盆水,也有一个月亮;一个大海,甚至大西洋里,同样也有一个月亮,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佛陀就在虚空里面,「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来也未曾来,去也未曾去」。所以,我们对于这个问题,应该从意境的升华,从出世的境界来看。
问:复制生命会产生什么问题?
答:日前(二○○一年四月十九日)我到南非主持国际佛光会第三届第一次理事会议,有一位荣民总医院的心脏科主任医生跟我一起前往。在南非时,有一天我忽然有感于种族问题造成黑人的苦难,所以我就问这个医生:「如果现在有人能发明一种针剂,只要帮黑人打上一针,就能把黑人变成白人,这个世界不就没有种族问题了吗?如果真的有人能发明这种药剂的话,必定能够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实验,想办法来帮黑人改造一下皮肤呢?」结果他说这个并不困难。
现在讲到复制人,世间上无论什么东西,一切都是因缘所生法。复制人、复制牛、复制羊,必定有它的因缘果报。如果没有因缘,就如一粒葡萄种子、西瓜种子,把它放在桌子上,它一定不会长出西瓜、葡萄。因为它需要有泥土、水份、阳光、空气等因缘;因缘聚合,它就会开花结果。
因此,根据我的了解,将来科学上无论发展再大,但都不会超出佛学的「缘起法」。因为宇宙万有的一切,都是缘起所生法,这是「法尔如是」,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对于二千多年前佛陀所讲的业力、业报,主张自己的行为一定是由自己负责;现在讲基因改造,这不就是业力内容的申论?所以只要我们行善不造恶,这不就是基因改造吗?我说的只是名称不同,意义是相同的。
至于科学的研究发展,到目前为止,我感觉它还是不能超过佛陀最初所讲的宇宙人生的真理,只是一般凡夫往往不懂佛陀「缘起法」的甚深微妙;我们只讲「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是很肤浅的认识,这与佛陀所讲的「缘起」道理,相距是很遥远的。所以我们也只有以客观的立场,再去虚心的探讨,以求未来的真实。
问:帮妇女施行堕胎,对一个信奉佛教的医生来说,适当吗?
答:世间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是非、好坏、对错、有无。因此关于堕胎的问题,有人说不可以堕胎。但是现在假设我是一名妇女,不幸怀了一个残障儿,你们说不可以堕胎,但是当我生下了这个残障儿,我要养他几十年,你们能帮我养吗?不可以堕胎,你们能代表我说话吗?
一个妇女早上醒来,先生上班去了,跟着一个坏人敲门,她以为是先生折回,把门打开,坏人进来,强暴了这名妇女,并且怀孕了,这时是生下小孩好呢?还是应该如何处理呢?我们能为她想个完美的办法吗?
世间上有很多的问题,不是法律、道德、舆论能够彻底解决的。可不可以堕胎?我认为这是母亲的事情,应该交由女主人自己决定,别人是作不了主的。
一个女人堕胎,必定是有许多的辛酸,许多的压力,许多难以告人的痛苦,我觉得应该给妇女一些主权,给她们一些同情。至于身为医师,不能完全站在职业上来考虑堕胎一次多少钱?每天能赚多少钱?假如每个医生面对这种事情,都能心怀慈悲,站在救护的立场来处理,结果就会不一样。慈悲可以消弭罪业,可以化黑暗为光明,可以让罪过变成生命,可以转邪恶成正当;心念一转,天堂地狱就不一样了。
问:佛教对艾滋病的看法为何?
答:艾滋病是二十一世纪的黑死病,被认为是世纪的公敌。艾滋病的问题不单是在患者身上,而是因为它具有传染性,使得大家「闻滋色变」,不但对艾滋病产生恐惧心理,甚至对艾滋病患心生排斥。
根据统计,目前世界上有三千六百万左右的 HIV带原者,平均每一天有五千五百人死于艾滋病,每一天受感染的有一万六千多人,其中有百分之十被感染的都在南非,平均每八个南非人当中就有一个是带原者。这项统计让不少从事艾滋病预防工作的人士感到忧心,他们担心人类从非洲起源,未来也可能会从非洲毁灭!
为了挽救人类濒临灭种的危机,今年(二○○一)四月份,国际佛光会第三届第一次理事会议在南非召开时,会中不少理事提议,请佛光山法师到南非的南华寺举行水陆法会,希望透过佛法来杜绝艾滋病对人类的危害。当天这一项议案很快就获得与会大众一致掌声通过。
艾滋病截至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药物可以治疗,但是却可以加以预防与控制。而且我相信,再过一段时期以后,应该还是会有药物可以治疗,因为这个世间必定是一物克一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