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命又好 富贵直到老 命好心不好 福变为祸兆
心好命不好 祸转为福报 心命俱不好 遭殃且贫夭
心可挽乎命 最要存仁道 命实造於心 吉凶惟人召
信命不修心 阴阳恐虚矫 修心一听命 天地自相保
此诗於心命二义发挥周到果能依之行则命自我作福自我求造化之权不归於天地鬼神矣
再玉其勉之 释印光书
法海搜珍
目录
序……陆渊雷
我身有无 出《大智度论》
水泡不实 出《水上泡经》
解脱爱缚 出《阿育王经》
好景不长 出《莲华女经》
母女同婿 出《弥沙塞律》
藉势作恶 出《十诵律》
须发宝塔 出《四分律》
念佛灭罪 出《杂譬喻经》
灭罪求福 出《未曾有经》
斋僧忘家 出《大智度论》
野老迷宝 出《诸经中要事》
五无返复 出《五无返复经》
愚人成仙 出《杂譬喻经》
同学互殴 出《大智度论》
迦叶宿命 出《付法藏经》
脱钏悟道 出《坐禅三昧经》
少妇卷逃 出《杂譬喻经》
欲藏最坚 出《华首经》
买取智慧 出《十卷譬喻经》
附录:章太炎先生的连续梦境
法海搜珍序
一切宗教、哲学、思想议论,以及实行方法,最圆融,最究竟,最真实的,莫如佛法。然而佛法的流行和被信仰,非但不及其它宗教,而且不及普通哲学。这是为什么呢?一则大多数人不能了解高深义理;二则佛家对于声色等各种能引起趣味的方法,都在禁戒之列,极难宣传。近世大德缁素弘杨净土,人多知道“老实念佛”是修证捷径,这固然是当世应机之法,可是于持名之外,稍稍研读经教,使认识更真,行愿更切,那么,对于生西大事,总当很有裨益的吧。同门陈无我师兄,终养其太夫人后,屏除家人俗事,一心弘扬佛法。近更录取三藏中故事有趣味的,嘱不慧译成白话文,并发挥其涵义,名为《法海搜珍》。募资排印,用作佛法宣传资料。不慧对于经教,丝毫没有学养,怎敢担任这项艰巨工作?但回想生平,作白话文始于医药上的论诤。彼时但求快意。绮语恶口,罪过山积。学佛以后,虽然知道悔过,但总没有机缘作可以抵赎的文字。无我兄的嘱咐,实在是给我一种自求灭罪的方便。于是承受下来,勉力译撰。第一册遂已脱稿,适值印刷工料极昂贵之际,无我见募集资金,不数日已超过预算。因缘殊胜,不慧亦与有光焉。编中尚有不合教理之处,敬恳正法眼善知识予以发露,使第二册以下有所遵循。不胜仰望!末了,以此译撰切德,回向法界有情,愿令宿业消除,捷成佛果。
一九四四年六月一日陆渊雷谨序。
法海搜珍
佛教故事选集第六辑
陈无我选材
陆渊雷译文
我身有无 出《大智度论》
【译语】有人旅行远方,独宿于空屋中。半夜里有个鬼,背著一具死尸,来到这个人的面前。随后又有一鬼追来,忿怒叫骂,说:“这死尸是我的。你为什么背到这里来了?”前鬼道:“胡说。这死尸原是我的,我当然可以自由搬动。”后鬼还是争辩说死尸是他的。于是二鬼各拉住死尸的一手一脚,互相扯夺。前鬼又道:“这里有个活人,他可以做见证。你就问他吧。”后鬼便问这个旅客:“你说,这死尸是谁背来的?”旅客心想,二鬼都是凶恶而力大,我无论说实话,或者说谎话,只能讨好得一鬼,必致惹恼另一个鬼,看来今夜是活不成了。于是照实说道:“我见到的是前鬼背这个死尸来的。”后鬼果然大怒,捉住旅客的一只手,用力一拔,拔断了,向地下一掷。前鬼见了,忙找死尸的一只手臂,给这个人插进换上。这样,后鬼拔,前鬼换,把旅客的臂两、两脚、头、胁、以至全身,通通拔去,而把死尸的换了上去。最奇怪的是,二鬼不再争执了,各取拔来放在地上的新鲜人体嚼吃着。吃完了,各自抹抹嘴巴去了。
旅客心想:“我父母所生的身体,眼见给二鬼吃尽了,我现在的身体,都是他人的。这样,我现在究竟算是有身体,还是没有身体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向佛塔,找几位比丘(即和尚)请问。把夜里遇到的事情详述一遍。比正们说:“从无始以来,根本没有什么“我”。人们认为是“我”,而这个“我”不过是四大(骨肉等固体物名地大,血痰涎等液体物名水大,暖气名火大,呼吸之气名风大。)因业缘和合而成吧了,但凡夫妄认以为我身。你的原身和现在所有的身体,既然都是四大和合所成,这其间原没有什么彼我之分的啊。”比正们还为他说法拔度,使这个人心开意解,得了阿罗汉果,超出三界,永绝轮回。
【衍义】人生和世界的形成都是由于一念无明,妄起分别。于是循业随心,现作色身和环绕这个色身的世界。既有色身,于是那了别觉知之识,愈起妄执,认色身为我。由于执着妄我,就造作善、恶、无记(不善不恶为无记)等业。终于沉迷愈甚,促成生老病死轮回恶道等苦,以至难以解脱了。小乘声闻法,认为根身器界等都是因缘和合,偶而幻成。因此,于中不起爱憎分别,而断除烦恼,其果位为罗汉。大乘则视因缘和合也是方便戏论,但有言说,都无实义。了知一切法都是妙觉明心所显现。那妙觉明心是无在无不在,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生不灭的。这个名为“了义”,其果位为成佛。
水泡不实 出《水上泡经》
【译语】从前有一国王的女儿,国王十分溺爱她,一刻也不能离开。女儿要什么东西,国王会千方百计给她办到。一天下着大雨,水积在庭院中。雨点打着积水,跳起许多水泡来。王女见了,心中喜爱。于是向父王要求说:“我要那水上泡,把它穿成花鬘,装饰头发。”王道:“水泡这东西是取不起来的,怎么可以穿成花鬘呢?你痴了么?”王女撒起娇来,说道:“若是不给我穿水泡花鬘,我便自杀了。”国王听到女儿要自杀,心里惶恐起来,只得召集全国的巧匠,吩咐道:“你们都是有灵巧心思,精湛手艺的,谅来没有做不成的工作,快给我取水泡,穿成花鬘,我女儿立等要戴。如果做不成,便都处死。”众匠听了,面面相觑,都说没有本领取水泡做鬘。独有一位老匠人,自言能做。国王大喜,告知女儿:“现在有一个人,他会取泡作鬘。你快去亲自监视他做,这样可以做得格外合你的心意。”王女依言,出外看望。那时老匠人便说道:“我只会穿鬘,不会拣择水泡的好丑。请王女自己拣取水泡。拣定了取来,我好穿花鬘。”王女便俯身选取水泡。可是取来取去,到手就坏灭了。忙了一天,一颗也拿不到。王女弄得疲劳厌倦起来,一转身跑入王宫,不要水泡了。她向父王诉说道:“水泡这东西原来是虚伪的,拿到手中一刻也停不住,我不要了。请父王给我做紫磨金的花鬘吧,那就可以年深月久不枯萎了。”
水上的泡泡本来是哄骗人眼目的。虽是有形有质,但刚刚生成,就破灭了。好比空中的烟云尘埃,幻成种种形象。都是有形无物,变灭得极快的。推而广之,人生一世,也是幻妄。一世中乐少苦多,为欲离苦得乐而不知其道,于是一生奔竞,辛苦到死。因为所做的都是容易被磨灭的事,不能历久停留。因此,迁转变易,草草一生,非常之快,也象水上的泡泡一样。
【衍义】我们的肉体,在佛典称为色身。在人世上的一切盛衰荣辱,离合悲欢,在佛典上总称尘境。色身和尘境,都是从一念无明而生妄执(虚妄的意见固执)。幻化所成。假使用正智慧仔细推究,那连无明也都是虚妄的,没有自性的。何况因无明所产生的色身和尘境,那更是虚妄之虚妄了。凡夫妄认色身为我,妄认尘境为真有得失荣辱,于是以妄逐妄,流转不了,浮沉于六道轮回,历劫不得解脱了。如果能看破虚妄,依法证菩提果,那么如王女之舍水泡而取紫磨金,历久不变,可以永享涅槃极乐了。
解脱爱缚 出《阿育王经》
【译语】南天竺国,有个男子,皈依佛法,出家修道。这原是很好的,但他有一种习气,欢喜经常洗澡,又用酥油等物,满身涂抹,一定要使身体十分洁净香滑。其他吃的穿的,也要求十分讲究。总之一句话,他是挺宝贵他的肉体的。可是佛门修持方法,最要紧的是,必须把一切幻色妄境看得清楚透沏。知道那些都是幻妄的,不要把他们引起什么爱憎好乐的情绪。因为这种情绪会缠缚正智慧,叫你迷而不悟。这位比丘,因为有色身的爱缚,所以修了好久,竟不能证得圣道。他自己还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后来听说摩输罗国有一位优波笈多尊者,是已得道的善知识。他便登山涉水跑去请教。到了那边,得见尊者,照例礼了足,然后请问圣道。(诸位读者知道什么叫“礼足”吗?原来这是印度古昔的最敬礼。见了尊长,就在尊长的脚边磕下头去。当自己的头到地时,就捧起尊长的两脚,放到自己的头面或顶上接触一下。意思是把尊长的最低的脚,放在自己的最高的头上,表示最大的敬意。现在佛门的顶礼法,虽然各宗派略有不同,大概都是头和两手两脚一齐到地,再把手掌翻过来向上。意思便是捧起所礼尊者的两脚,顶到自己的头上。所以叫做“顶礼”。那时比丘见到优波笈多尊者,便是这样的礼足的。)
尊者见到比丘前来顶礼求法,尊者是有慧眼的,明知比正的病根由于色身的爱缚未除,便道:“你若能听我的话,我便教给你圣道。”比丘自然很欢喜的答应了。尊者便带他走入山中,运用神通,变出一株大树来。叫比丘爬上树去。比丘便努力爬将上去,依据尊者所指,爬到一枝横伸出的树枝上,静静地等候着尊者第二道命令。尊者又运神通,在树下变出一个大陷坑,有一千节臂膀那么大,一千节臂膀那么深。)比丘在树上望见,吓出一身冷汗,心想:“早知道树下有这么大的坑,我是决不敢爬上来的。可是师父为什么要我冒这个险呢?”正吓得战战兢兢的当儿,只听得尊者在树下厉声喝道:“把你的两脚放开。”比丘虽然吓的慌,只是刚才说过听从师父的话,没奈何只得把两脚慢慢放开,那两手自然把握得更紧了。怎知尊者更喝令放开一手。比丘也勉力放开左手,单靠右手吊牢树枝。尊者又喝:“把那一手也放开!”比丘再不能无条件地服从了,苦着脸哀告道:“师父慈悲!弟子若再放手时,这身子会立即掉入深坑,准会跌成肉酱。”师父道:“咦,你刚说听从我的话,怎么一刻儿便违拗起来了?”比丘心想:“只要得闻圣道,这个身子便跌烂也算不了什么。”只这一个念头,已消灭了色身的爱缚。那时,他闭着眼,咬紧牙,准备跌将下去。可是身子并不觉得飘荡,许久还不曾跌到坑底。等他微微睁开眼睛看时,奇怪,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师父旁边。什么树呀坑呀,一概不见了。于是比丘恍然大悟,原来树和坑都是幻化出来,虚妄不实的。
再进一步推究。那我这色身不也是幻化的么?虽和树,坑在时间上比较有久暂的分别,至于虚妄不实则是一样的。想到这里,色身爱缚就被解除了。尊者的神通力一一看得明白,就给他说法。比丘十分用功的听受思惟,不久就得了罗汉果。
【衍义】一样修道,“乐修”不如“苦修。”乐修的,境况富裕,衣食起居一切舒适;苦修的,境况清贫,生活用途一切刻苦;因为乐修可以助长爱缚,苦修可以消灭爱缚。爱缚不除,不得超出三界。因此,乐修不如苦修。译者曾闻根本上师开示:“比丘有一蒲团大的地方,可以聊蔽风雨,就足以精进修持。”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常见许多善男子善女人,虽知念佛生西的好处,只因爱缚重重,不能舍离,以致磋跎光阴,到老无成。他们说:“现在生平之愿未了,衣食资金,也不能维持到老,所以无暇及此,没有办法来修行。”岂知这些希望,尽有到死不能如愿的;即使一切如愿了,衣食资金也积下百万,似乎可以无虑了,但是遇到天灾人祸。劫数当头,种种劫夺。层层剥削,就会变成一文无余。如遇战争年代,物价狂涨,百万金可即时消融为数千金,身当其境的,忧伤迫切,又将加几重缠缚;即使不遇此种急变,而其乐修之累,足以使你难于成道。只有到了心住寂然,不为境物所牵引的地步,那么,苦修乐修并无分别;但这是已脱缠缚的有道者才能做到,不是我们所能一时几及的。
所以真要学佛的话,惟有立即勇猛精进,依法修行,对于一切世事,随缘应付,从事生产,只求温饱,不贪名利。这样念佛修道而不离世间法,是决不致冻饿以死的。还有一种人,生有宿慧。学习禅宗,看几卷语录,参几句话头,一知半解,自以为大彻大悟了,便猖狂恣肆起来,不耐苦修,竟饮酒食肉,狎妓宿娼,无所不至,倒说:“我们是利根顿悟,知道心外无佛,自心是佛,这样,吃而不吃,嫖而不嫖,游戏三昧,有何不可?”怎知贪瞋痴等习气,是从旷劫熏染而来,蒂固根深,极难摇动。修道者积世用功,只能断其粗相,还不能遽断其细,这难道是一朝了悟所能拔除?何况这些人所谓悟到的,只是浮光掠影,未必真能明心见性。那末,当其吃喝嫖时,没有不助长其贪痴的。因此,野狐禅猖狂恣纵,死后堕落三涂的,就我所见所闻,已不止一二人,真是可怕极了。退一步说,即使真是大彻大悟,明心见性了,如能依旧恪守清规,规行矩步,做普通学人的模范,有何不可?什么“野狐三昧”,何必定要“游戏”。若说大彻大悟明心见性,当然莫过于佛。请问释迦世尊成道以后,可曾吃过肉,宿过女人?。因思爱缚之难解脱,非苦修不易松绑。因此,对“乐修”和“苦修”的利害,言之不觉过长。
好景不长 出《莲华女经》
【译语】世尊(凡是佛,同有十种名号。佛和世尊就是十名之二。这里所说的世尊即是释迦牟尼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说法时,国中有一淫女,名曰莲华。(华即是花的正字。花是俗字。)他自觉地发出善心,去放下一切世事,出家为比正尼,独自向耆阇崛山走去,为的是要去礼佛,听佛的说法。她走不到一半路,经过一股流泉水,就舀水饮了止渴、洗手的时候照见影子,看见自己的面貌。十分妍丽。于是心上一转念:“我有这样美色,为什么不知利用,反放弃了,去出家呢?不如且慢出家,先享受几年情欲的快乐,再说吧。”主意既定,便即还家。这时佛在山中,知道莲华女应当得度,于是化出一位妇人,端丽绝世,胜过莲华女十百倍,寻路走到莲华家中。莲华一见,心里极度爱敬,殷勤问他人道:“你是从那里来的?丈夫和眷属亲戚都在什么地方?为什年要一人独行,没有人陪侍?”化人回答说:“我是从城中来的,现在想回家去。既蒙一见如故,敢请送我同行到泉水边!”莲华说:“那好极了。”於是二人同行,走到泉水边。化人娇喘微微,说是行路倦乏了。二人坐下休息,化人把自己的头搁在莲华的膝上,睡倒下去。不料睡下后,立即气绝身死;而且身体立刻肿胀腐烂起来,肚腹溃裂,虫蛆涌出。齿落发脱,肌肉身体登时烂成一堆,不象人的模样。莲华见了,非常惊怕。她想:“为什么这样美丽的人,好好的,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人生无常不能永保。这个妇人尚且如此,我的面貌不如她的娇艳,怎能常久不死?还是赶快投到佛前,努力学道的好。”想罢,就到佛前,五体投地行礼,诉说决意学道的志愿和遇到妇人忽然死烂的事实。佛便告莲华道:“女子有四件事,最是靠不住的。一者,年龄虽然少壮,终会变老;二者,身体虽然强健,终会死灭;三者,六亲虽然欢爱,终要别离;四者,财富虽然积聚,终要分散。”莲华闻法,欣然开解,得阿罗汉果。
【衍义】“三界无安,犹如火宅。”诸佛菩萨以百千方便救度众生,无非要使人脱离这个火宅,得到究竟安乐罢了。世俗人们种种贪著,以为快乐,在修道人看来,都是桎梏,把人束缚得不能出此火宅。而少壮的人最难解脱的,就是有淫欲。世人所谓爱情,所谓恋爱,若是微细推察,那百分之九十九是根源于淫欲的。即使高尚其志,好色而不淫,然所好的色身,本是幻有,一旦无常变化,即便肿臭烂裂,虫蛆咂食。就是健康正常的青少年,虽然外色姣好,可是他的身中屎尿污液,也是极不清净的,那又有什么值得爱好的呀。色欲有丝毫不断除,无论如何修持,终不能出离欲界,何况出离三界呢?
母女同婿 出《弥沙塞律》
【译语】佛在舍卫城的时候,优善那地方有一少年。一次,他出外散步,见一女子,名莲华色,艳如桃李;是典型的美女子。少年一见生情,就聘娶成夫妇。婚后不多时,女的便怀孕了。照印度的风俗,要把女子送归母家,以待生产。等到十月满足,生下一女。夫因妇新产,不能亲近,乃私通于女之母。莲华色知道了,恨其无耻,想把丈夫撵出,勿使他到母家来,从此断绝夫妇关系。但又一转念,所生的女孩还没有离开乳哺,倘由夫携归,恐难抚养;若留着自养,又要连累父母多负担两个人的衣食。不得已,忍气还归夫家。这样,直到女孩已八岁,可以离开母亲了,她就舍离家庭,独自出走。她一路行来,只图远离夫家,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走到波罗奈地方,又饥渴又疲乏,于是息下来坐在水边。这时候有一位长者,出行游览,见了她,心生爱好,上前相问:“你住在什么地方?父母姓什么的?你为什么一人在这里呢?”莲华色答道:“我是x姓的女儿,现在还没结婚。”长者说:“既然你还没结婚,你能作为我的正室吗?”她回答道:“妇人事夫为重,有何不可。”长者就叫了一辆车把她载归,拜为正妇。莲华色料理家事,上下和睦,夫妻敬爱。不觉光阴迅速过了八年。一日,长者对莲花色说:“我有一部分财产在优善那地方,已八年没有收取利息了。计算下来,有亿万数。现在我要到那里去收取,只得和你暂时离别。”莲花色说:“那里风俗很坏,妇女放荡的多,你现在一个人去,恐失操守。”长者说:“我虽才识短暗,可还不至于任意淫邪。”妇人说:“如果能这样。就随你去吧。但请你对我发一个誓。”长者答说:“很好。”就发誓说:“如果我发生邪心,我这个身和邪念就同时毁灭。”
于是相别出门,走到优善那里去。由于收取息债的地方很多,一年还没有收完。旅居的情况孤独凄凉,他很想有个女子作伴,但自念我若邪淫,恐违本誓。若是再娶一房妻子,那就算不得邪淫,不能作为失信。于是留心访问。后来遇一少女,容颜雅妙,视瞻不邪,心中喜爱,便向其家求婚。女父知长者高才大富,就高兴地把女儿许配给他。长者收债取息完了,就带了新娶的妻子,远归波罗奈本地。他恐两妻同住不和睦,就把新妻安顿在另一宅中,然后回家。从此早出夜归,和往年情形不同了。莲华色见到这个情景,心上诧怪,暗地里问长者的从人:“你主人每天到什么地方去了?”从人回答说:“主人是另有一位少夫人,居住别宅,他是到那里去的。”莲华色遂问长者:“你既娶了新室,为什么瞒得实腾腾地,不给我见面?”长者答道:“我想你怀恨,所以把她留居在外宅。”妇人说:“我是不会怀恨妒忌的。这个神明可鉴。你只管请她来家。和我一同料理家务吧。”长者就带新室回家。原来这个女的就是莲华色的亲生女儿。因为从小别离已久,母女相见,各不认识。后来在她洗头的时候,莲华色细视她的形貌,才怀疑是自己的女儿。问起乡邦和父母族姓,果然是亲生的女儿。莲华色既惊且恨。她说:“过去与母同一夫,而今又与女同一婿。生死迷乱,竟到这样地步,如果不断除爱欲,出家学道,那末这样的颠倒惑乱,怎能止息呢?”便弃家逃出,走到世尊所住的祇洹精舍门首,饥渴疲极,坐在一株树下休息。那时世尊正在为围绕的大众说法。莲华色见人这样多,认为是什么节会,当有饮食可乞。就走进祇洹精舍。她见世尊为大众说法,听了片时,闻法心解,饥渴顿忘。于是世尊默察在会大众,谁应得度。结果看到莲华色应得道果,就为说苦集灭道的四谛。莲华色就于座上远离尘垢,得法眼净。她既得道果,只一心合掌,向佛而住,更不起杂念妄想。佛说法毕,会众各散。莲华色向前,敬礼佛足,长跪合掌,对佛说:“我愿于佛法中出家。”佛当时就准许了她,并告波阇波提比丘尼:“你可以度她修道。”波阇波提听从嘱咐就度她出家,受具足戒。
莲华色从此容颜焕发,比以前更为年青,更为美丽。一次入城乞食,一婆罗门看到了她,心生染著,他想,那是出家比丘尼,不能聘娶为妻。只有设法寻访到她的住处,乘机图之。后来这位比丘尼又去乞食。那婆罗门等她出了门,就偷偷地从后门掩入,伏在床下。这天比丘尼们因终夜说法,个个感到十分疲倦。莲华色也不例外,还房后就仰卧熟睡。这时婆罗门从床下爬出,对她做出不干净的行为来。莲华色比丘尼觉知后,即时跃身空中。而婆罗门于同一刹那中,在床上以肉身堕入地狱。
【衍义】莲华色未出家时,为人并无缺德。她嫌夫私通于母而离弃他,这是知耻;不忍生女无人抚养而强忍自己的冤屈,去抚养她,这是慈;不忍父母为她担负衣食,这是孝而且廉;再嫁长者,和于其家,这是敬于其夫。从世间法而论,妇女如此,也可说是难能希有的了。她两嫁而两遭母女同婿,似乎欲洁其身而不可得,这是因无始以来无明障蔽,不是世间法所能遮破的。我们被业力所障的具缚凡夫,也都是这样,对于妻子儿女,痴爱没有限度,又怎知过去生中他们不是我的冤对;对于今世冤仇,恼恨得无所不至,又怎知过去生中他们不是我的父母眷属。因此,如果不断除贪爱瞋恚,是不能解脱无明的。莲华色修行缘熟,值佛在世,所以能得即身证罗汉果。我们行多失检,又生于末法之世,进修极难,若不是警惕自勉,怎能克胜深重的业障呢?至于那个婆罗门逞其邪欲,明知比丘尼不可亵渎,而又设计去犯她。那么,他的肉身生堕地狱,是理所当然的,不足为异的。莲华色既在梦寐之中,这就不能作为毁戒,因此仍有神足通,能跃升虚空。
藉势作恶 出《十诵律》
【译语】舍卫国是释迦牟尼佛久住说法的地方。那个国家于过去世中有一只狗。这只狗本有人家饲养的。并不是野狗。可是这狗却离了本家,向别一家讨东西吃,去讨的时候,它十分谨慎。身体虽走进入门内,但把尾巴留在门外。有一家主人是一位居士,他见狗来讨吃,就把狗打出,不给它吃。狗便跑向官厅告状:“有一位居士,我到他家讨吃,他不给我吃,反而打我。可我并没有破坏狗的规矩啊。”众官听了问道:“狗有什么规矩?”答道:“狗在家里时,出入坐卧可以随意。到人家屋里去的时候必须身入门内,尾巴留在门外,不能胡乱闯进去。这便是狗的规矩。”众官就使人叫这居士来,问道:“这狗向你付东西吃。你是不是打了它,不给它吃?”居士回答说:“是的”众官又问狗道:“依你,要怎样处罚这个人呢?”狗道:“请罚他做个舍卫城的大居士”官道:“大居士是富厚有势力而享福的人,那么,是赏他不是罚他了。”狗道:“不是这样说的。我前身本是舍卫城的大居士,因为凭藉势力,身口作恶,所以转世受狗身。这个人比我更恶,倘使他有了职位势力,一定会大作恶事,好叫他死后入地狱,受大苦恼。”
【衍义】修持的人在未脱轮回之前,是不愿得人天福果,宁可投生较清苦人家的。他是但求早遇善知识,早闻佛法,好继续修持。为什么呢?因为天上没有贫穷苦楚的人,所见所闻都是娱乐享福,这样便发不起慈悲心来。慈悲心是修持的根本。假使没有恶心,是极难修持的。不修持,就要福尽还堕恶道。若生人间富贵人家,也会被财色所迷,以至堕落。那么,这狗所说的话,自有远大理由,倒不是嫌富乐穷哩。不过,富贵人也可利用他的富贵,大作功德,大弘佛法。这样,他所得的福,自然比贫贱人为更易更大。所可顾虑的是享受既惯,而又贪欲无厌,营营不肯自休,不得闻知佛法;或得闻知而不信。这是多数富贵人的通病。愿富贵人急急自省!
须发宝塔 出《四分律》
【译语】佛门规矩,出家做比丘、比丘尼的,不留须发。释迦牟尼佛应化这个世界时,也现比丘身,当然也照比丘的规矩,须发长时,就得剃去。一次,佛在王舍城的时候,竟没有人敢为佛剃发。只有一童子,名优波离,能为佛剃发。剃的时候,他的父母从旁监视,合掌问佛道:“小儿剃发还可以吗?”佛说:“很能剃发,只是他身子何必弯得这样曲。”父母便教小儿站直些。佛又说;“剃发是剃得好,只是身体又嫌太直了。”父母又教他不要站得太直。于是小儿站得曲直适当了。佛说:“剃是剃得好,可惜入息(呼吸的吸气)太粗。”父母便嘱咐他入息勿粗,令佛不安。佛又说:“发是剃得不错,但出息(呼气)太粗。”父母又教诫他不得粗出息,令佛不安。那时优波离出入息都细得没有了,登时入定至第四禅。佛告阿难(佛的徒弟,随佛出家,为佛侍者。)说:“优波离已入定至第四禅,定中不能持刀剃头,你把他的刀接下吧。”阿难领命,接了刀,又取向来所用旧的盛发器,收取世尊剃下的发。佛说:“今天不用这旧器盛。”阿难就换新器盛了。
那时恰巧有一位翟波离王子,领兵征讨,来乞求佛的须发。佛就以新剃下来的须发给了他。王子请问应怎样安放供养。佛教他安放在金塔银塔宝塔杂宝塔中,并用缯彩钵肆耽岚婆衣头罗衣来包裹。(这句原文就是这样,钵肆以下未详。大概是说用上妙衣服来包裹。)王子又请问。怎样装载。佛教他用象,用马,用车乘,或辇(人力推挽的车),或舆(人力肩负的乘具,象现在的轿子。)或头上顶着,肩上担着,都可以。王子请得世尊的发须而去,依世尊所示,随军装载。于是他在征讨所到的地方,没有不得到胜利的。王子还国,就用金银等实物建佛发塔。这是世尊在世时的塔。
【衍义】剃发虽有技术,学之并不很难。佛现比丘身,守比正律,并不讲究修饰,平常发匠都能为他剃发,怎么会没有人敢剃呢?原来正法住世的时候,人人知道敬佛,人人知道一点佛门的规则。因为“出佛身血”是七逆重罪中的第一重罪。理发匠深怕剃时保不定不出血,因此不敢剃。其实,做人和修持之道一样,肆无忌惮固然不可,存心著意的求福避罪也不可以。这便是佛门修心的紧要关键,叫做“不著相”。优波离是天真烂漫的童子,比较的没有求福避罪心,所以敢为佛剃发。
诸佛功德是无量无边、不可思议的。因此,任何人供养承事于佛,瞻礼赞叹于佛的,得福也不可思议。所以童子为佛剃发就证第四禅;王子奉佛须发,即战无不胜。第四禅是色界十八天的上层九天。行十善业,深修禅定。但未断见思惑的,生在这里。生到那里的,已没有饮食男女并贪欲,但还有色身(形体)。所以叫做色界。童子于剃发时入第四禅,并不是神游于四禅天,而是已证得四禅天的果了。这里应注意的童子对于佛语和父母告诫,都能柔顺奉行。王子所征讨的,必是有罪或背叛者,决不是存心要吞并独霸,掠取人力物资的。不然的话,童子就不得证四禅,王子也不得获胜了。
念佛灭罪 出《杂譬喻经》
【释语】从前有一个人,从小得到父母的许可,出家学道,后来成为罗汉。(罗汉就是死后超出三界,不再入轮回的果位。佛法怨亲平等,只报恩,不报怨。罗汉是有神通的,用神通力来报恩,自然报得又普遍又彻底,比我们凡夫的报恩,相去远得很了。)这位罗汉运用神通力,把过去、现在世中所有有恩于他的一切有情,《有情就是有生命的动物,包括天仙、鬼神、鸟兽、虫鱼等等。不只是人。因为过去、现在的许多恩人,有种善业的,有种恶业的,人不一定常常投生为人。)通通解脱了苦楚,皈依了佛法。只有今世的生身老母,堕落在地狱中受苦,还没有法子把她救出。这位罗汉便运用神通四面八方观察探索,为的是要找到一种方法,救度母亲。他看到边境有个国王,原来是杀害了父亲老王,夺到国家和王位的。他这样弑父拭君,罪报自然大得说不尽。罗汉看到他七天后寿尽须死,死后受罪的地狱,恰好和自己的老母在一处。于是他想到法子了,就用神通进入王宫,在国王面前的墙壁上显出半个身子来。那国王见了害怕,拔出刀来向壁上和尚的颈根斫去。岂知还没有斫着,刀已脱手落地,壁上和尚依然不动。国王才知是神僧示现,并不是什么鬼怪,便叩头服罪。和尚问道:“你是弑父夺国的吧?”国王知道隐瞒不了,而且心上也动了一点悔罪之念,便老实承认了。和尚叹道:“可怜得很,现在你的寿命只有七天了。你死时才一断气,将立即堕入地狱,受无穷的苦。我特来告知你的。”国王听了,哀求救济。和尚道:“若是要大大的做一番功德呢,只有七天工夫了,已是来不及了。这样吧,请你诚心念“南无佛”三个字,尽量在这未死的七天中,一心念佛,不问他事。此外更没有妥善的办法了。”国王听了当真一心一意的念“南无佛”,七天中并不间断。七天过后,果然死了。死时神识并不昏糊,分明觉知自身堕入地狱。幸亏七天念佛念得纯熟了,入狱时仍象活着一样的念。说也奇怪,才念出一声“南无佛”,那地狱顿时清凉下来,种种刑具顿时化为乌有,满狱的罪犯顿时解脱出来。那国王本人和罗汉的母亲当然也在其内。这位罗汉便向他们说法。于是老母亲和国王以及一狱的囚犯一齐得因此度脱。
【衍义】凡是恶人作恶,自己心上也未尝不知这是恶事。一则因为不相信果报,以为瞒得了人,或是势力压服得人,就不妨为所欲为;二则羞恶之心,敌不过贪瞋之念,于是为非作歹;既经作恶之后,一面怕人世间的揭穿和报复,一面也怕鬼神降罚,所以想尽方法,隐瞒他所作的恶业。若是有势力的人,就更进一步,用势力镇慑人,防范人,非但不容报复,甚至不许人开口议论他。倘或有什么鬼神的灵异显现,他内心的恐怖,正是不可言喻的。前面说的那个国王,若使没有作什么罪恶,那末壁上见半身和尚时,心意泰然,尽可置之不睬。可是他曾经弑父篡位,心上正提防鬼神降罚,于是一见壁像,自然害怕万分,还以为鬼神也可用恶势力来驱退,所以拔刀便斫。直等到刀斫不入,然后知道国王的威风,至此完全无用,只得叩头服罪。承认弑父之罪。唉!弑父篡位,原是贪图享受;但是王位到手之后,操心顾虑,内心里何尝有一刻安宁。真所谓心劳日绌,却又何苦来呢!何况还有地狭无穷罪报在等着他呢!
地藏菩萨本愿经说:“若有众生,不孝父母,或至杀害,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这国王有弑父之罪,所堕的自然是无间地狱。罗汉的母亲同在一处,自然也是无间地狱。地藏经描述无间地狱的苦况说:“其狱周匝万八千里。狱墙高一千里,悉是铁为。上火彻下,下火彻上。铁蛇铁狗,吐火驰逐,狱墙之上,东西而走。狱中有床,遍满万里,一人受罪,自见其身。遍卧满床。千万人受罪,亦各自见,身满床上。众业所感,获报如是。又诸罪人,备受众苦。千百夜叉,及以恶鬼,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手复铜爪,拖拽罪人。复有夜叉,执大铁戟,中罪人身,或中口鼻,或中腹背,抛空翻接,或置床上。复有铁鹰。啖罪人目。复有铁蛇,缴罪人颈,百肢节内,悉下长钉。拔舌耕犁,抽肠锉斩,洋铜灌口,热铁缠身,万死千生。业感如是,动经亿劫,求出无期。此界坏时,寄生他界。(此世界毁灭时,即寄生他世界之同样地狱而受苦。)他界次坏,转寄他方。他方坏时,展转相寄。此界成后,(世界有“成、住、坏、空”四时期,每期历时八十劫,这里说的是坏后经空时期而再成。)还复而来。无间罪报,其事如是。又五事业感,故称无间。何等为五?一者、日夜受罪,以至劫数,无时间绝,故称无间;二者、一人亦满,多人亦满,故称无间;三者、罪器叉棒,鹰蛇狼犬,碓磨锯凿,锉斫镬汤,铁网铁绳,铁驴铁马,生革络首,热铁浇身,饥吞铁丸,渴饮铁汁,从年竟劫,数那由他,苦楚相连,更无间断,故称无间;四者、不问男子女人,羌胡夷狄,老幼贵贱,或龙或神,或天或鬼,罪行业感,悉同受之,故称无间;五者、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以此连绵,故称无间。”这都是地藏菩萨承佛威神,亲口所说,非但没有一字虚妄,而且也只说得一少部分,没有全说。这样看来,地狱的苦楚,真是可怕呀!
法华经说:“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一念称佛,为什么便得成佛,须知三界唯心所现,万法唯识所造,所以学佛最重发心。一念称佛的时候,身心归敬,已种善根;何况佛的威德慈悲不可称量。我如果念佛,佛也在念我。佛之所念,佛道可成,何况灭罪?国王念佛,而无间清凉,狱囚尽出,理所当然,是不足为异的。然而念佛也不是容易事。地狱业报重时,或心想念伟而口不得出,或教之念佛而懵不闻见。因此,必须趁还没有死的时候。诚心持念,念得纯熟。最要紧的是将死之际,更应当放下一切。专心念佛。如亲戚眷属能从旁助念,使神识清明,一心归敬,持到“临终正念”那就更好。在这个关键时刻,眷属们切不可啼哭叫唤,以世事扰乱其心。这样,不但不能迟缓他的死亡,反而使他死后心乱业重,随业受苦,不能念佛自救。这是不可不知的。净土宗专念“南无阿弥陀佛”,不但可以灭罪,又可依仗誓愿,度生西方,永不堕落。所以净土法门是简易稳当,人人可学,除非你没有真信切愿哩。
灭罪求福 出《未曾有经》
【译语】南方有一句俗语,“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实在是经验出来的甘苦之言。在荒年。或兵马乱世,或身家遭遇不幸,衣食困难的时候,农工民众还能勉强自食其力;独有士大夫阶层,收入既大大减少了,支出呢,因要维持相当体面的缘故,却处处不能节减。这里的苦楚,真是一言难尽。这一节“未曾有经”所说的婆罗门妇,便是一个例子。
印度有一个外道婆罗门妇人,称叫提韦。她从丈夫死后,家计贫穷下来;可是因为自家是婆罗门族,是印度四个种族中头等高贵的门户,眷属奴婢共有五百余人,吃饭穿衣是万万省不了的。这五百余人的衣食,叫提韦一个寡妇如何支持得了?提韦受了贫穷的苦楚,自知是前世不修,必须修修来世。那时印度有一派外道,认为快乐须用痛苦换取;今生越是熬得痛苦,来世越能受到快乐。提韦盲从这一派外道的胡说,她想,身体的痛苦,莫过于活活的被火烧死,就预备烧自己的身体来祭天帝。一则,把今生的痛苦去换来世的大快乐;二则,天帝受祭,自然也要帮我的忙,给我的福;三则,烧死了自然免除支持门户的责任。她这样计算着,还没有实行。恰好有一位佛门有道之士,名叫辩才,听说提韦打算烧身祭天,便来教化开导她。
辩才问提韦道:“你因家主责任重大,负担不起,想烧身一死了之。要知死虽死了,你的责任还是不能免除的。为什么呢?譬如一头牛,不胜拉车之苦,以为车若毁坏,便可不拉。就一心打算毁坏那车子。不知前车虽坏,主人会另给一车,仍旧扼住你的头项,使你非拉不可。这中间的原因是这样的:因为前生造了恶业,今生所以受罪;罪未受满,就不能免除,虽毁坏身体,下世还得继续去受。说到烧身的话,阿鼻地狱中的罪人,昼夜受烧,烧得一昼夜间死去复生各八万次,这样烧到一劫之久,其罪方尽。你如今只烧一次,便想灭罪,这怎么办得到呢。”提韦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请问:“可有什么法子,使得罪业消灭呢?”辩才答道:“善恶罪福,都由心起。过去起一念心作恶。就象月亮被云雾遮蔽了,变成黑暗,此后倘能起一念心行善,就好比点燃起火把,黑暗顿时会变作光明。因为心灵的光明是永远存在的,所以真要消灭罪业,怎么会没有法子呢?那法子不但能灭罪,而且能使现今世安稳,未来世生于善处哩。
提韦听了十分欢喜,这时把满腔忧惧扫个干净。她立即唤齐全家眷属和奴婢等五百余人,围绕叩头,恭敬合掌,请问辩才道:“尊者刚才说了灭罪的理由,如今请求再说灭罪的方法,我们可以依法奉行。”辩才道:“若要灭罪,应须探求罪业的来由。罪恶都出于身口意三业。身业不善有三桩:一为杀生,二为偷盗,三为邪淫。口业不善有四桩:一为妄言,二为两舌,三为恶口,四为绮语。意业不善也有三桩:一为嫉妒,二为瞋恚,三为矫慢邪见。合起来说,就是身三口四意三,总名十恶。人们在十恶中造了恶业,或少或多,以至全犯,都要依恶业轻重,受应得的罪报。如今要灭罪,第一须一心至诚忏悔;“凡是过去世中和现在世中所造一切罪恶,从今一齐忏悔,今后决不再造。”这样便可出罪灭罪。不过,忏悔必须是死心塌地地、痛哭流涕地立誓,忏悔后更应当步步小心,绝不再犯,决不可随便口头说说,一忏了事。若要救度眷属,也可以代他们或者教导他们忏悔。忏悔后,又要时时监察督促他们,勿使他们再犯。不管是自己忏悔,一或代忏悔,忏后还要发广大慈悲心:“凡我所修得的福善,尽量施给一切受苦众生,使众生享受快乐;众生所犯罪恶,我当代他们受报。这样坚持修持,今生如是,来生也如是,生生世世,无不如是,直到成佛为止。”提韦真实忏悔了。辩才又给她说十善戒。教她怎样行种种善业。使她勤力奉行。提韦一一欢喜信受。
【衍义】大多数妇女们吃素念佛,都是由于生活环境有很大的缺陷,于是存着“前世不修,且修来世。”的心。以求下世做人能得较好的生活条件。其实这是太看轻自己了,而且这样的应用佛法,也太觉大材小用了。修佛法而换取来生福报,那是最轻松最容易的事。不过既得了富贵之福,便容易造恶业。既造恶业,又须受苦。非但环境缺陷,连三途恶道都说不定要尝尝滋味的。那么,修福岂不是堕落的因由。提韦打算烧身祭天,也是未能免俗。辩才欲教化她修正法,发正愿,恢复自性本有光明,这是我们所当首先注意的。
身口意三业,开为身三口四意三,而成十业。十业自分善恶,为上升或堕落的因,修学的人。不可不察。从杀生以至邪见为十恶业。反之,从不杀生以至不邪见,为十善业。佛教有十善戒,这是大乘在家修佛法的戒律,能受持十善戒不失的,就是不修其他法门也能生欲界诸天,至少也不会失去人道。十善业是佛教徒基本下手的途径,所以略说如下:
一不杀生、不食一切肉类,因为肉食和杀生相联,由于食肉,必须杀生,倘一时不能断肉食,暂时可食三净肉。三净肉是指:一不见杀,二不闻杀,三不疑心为我而杀。这前二项,近于孟子所谓“君子远庖厨”。很象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必须加入第三项,才能无弊。因为鸡鸭活鱼之类,如果是为我所欲而杀,那末,虽不见不闻,远离庖厨,又岂能免我的杀业。当然,虽不为我特地宰杀,而我入庖厨亲见亲闻畜类辗转刀下,惨死的情景,而仍恣意饱食其肉,也是不能避免我的杀业的。尝见有人强辩说:“水中和空气中都有无数微生物的,人无论如何,不能不饮水,不能不呼吸空气。一饮水,那水中生物就被大量杀死;一呼吸,那空气中的生物也就被杀死无数。这样又怎能戒杀呢?”不知水中空气中的微生物虽然是被杀死,但那是出于不得已的。人们既没有杀害之意,更没有杀他以利我之心。这岂能同食肉的人,既有蔬谷可以养生,而后杀他命以快我口腹相比呢?因此,二者虽同是杀生,而无罪有罪,事实是明显地摆着的。
二不偷盗。这一戒律,看似易守,其实极难不犯。因为不是给我的财物而我拿了,都是属于偷盗,不仅仅是指小偷强盗明抢暗劫罢了。譬如任职公司机关的人,偶写私人信件,随手取用公家笺封,这本来是极平常的事,但不知已犯了偷盗戒了。又如寄邮件,印刷品费轻,信件费重,若于一册印刷物中夹一极小条子,写一二句极简单的话,把这册子仍作印刷品寄,也已犯了偷盗戒了。从这些小事情中去找寻,就会发现我们几乎无日不偷盗。可不猛省!
三不邪淫,在家有妻子,自然不禁房事。若不是自己的妻子,那就犯了邪淫之戒。如只能以生育而行房,那么计划生育,生了一子或一女后,就不能行房了?似乎不合情理。若严格的说,即使是自己的妻子,行房过度,也是不确当的。
四不妄语。这是十善戒中极难守,最易犯的一条。如强不知以为知,以及悬揣臆测之词,无非妄语。商贾营业,大至公司行号,小至肩挑负贩,他们之间讨价还价,无不打极大妄语。至于买空卖空,造空气,放谣言,更是专恃妄语以图利。据说,有一大德守妄语戒,竟终年不发一言。人家问他,他也不答。如果必须言语,财用笔谈。其实这是失却戒律的本意的。戒律不是禁止你的行动。一切戒律主要是戒之在心,妄语戒也是一样。心正则语直。思想纯正自然不会有妄语流露在口头上了。
五不两舌。两舌也是妄语的一种,那就是向有意见的两方面前,说两种不同的话,其原意是想两面讨好或者挑拨离间。两种语言既不同,假定一种合于事实,那末其他一种必定是妄语。何况还有两种都是妄而不实的呢。普通妄语不过欺骗听者罢了,两舌既然施用于对峙的两方,能使两方嫌恨愈深,至于决裂。那末两舌的罪更大于妄语是显而易见的了。
六不恶口。恶口就是粗恶带骂詈式的口语,正式骂詈当然也属恶口。
七不绮语。绮语的人是企图动人听闻。因此语言中常有秽浊、邪淫的意味。
八不嫉妒,一般通行的十善戒中则为“不悭贪”。嫉妒似可包括于第九瞋恚中。“悭”是说应给与他人的财物而不给与,或故意迟缓给与或减少给与。“贪”是说不应取而取,或起一念想取不应该取的财物。这些也是很容易忽略而违犯的。
九不瞋恚。瞋恚就是发怒,也包括气恼,怨恨等情绪。一个人处事须心平气和,事情才能用的恰当。假使心有瞋恚,那末发为行动,势必偏激,易于误事。而且人事虽有败坏可瞋的地方,但依靠发瞋恚心,决不能解决问题,使已败坏的事恢复正常。这样看来,瞋恚是多余的,而且徒然苦了自己。但理虽如此,可每个人都极易犯。正所谓说得到做不到。从前孔子因颜渊能不迁怒,赞为好学。可知不迁怒已极难,更何况不发怒呢?正因为做到不易,我们有志修学的人更应努力自勉。
十不邪见。凡于佛法以外。信受种种外道,都是邪见。这不是佛门门户深,实因只有佛之知见才是真知见。从最正确的佛知见去看其他知见,那末他们自然都是邪见了。不过邪有浅深的不同。就是同在佛门中。倘信奉二乘教而不修大乘的,在大乘看来也属邪见。
还有,此经“邪见”上有“骄慢”二字。憍字音义同骄。憍慢就是自大的意思。未悟而自以为已悟,未修证而自以为已修证,不通晓而自以为通晓,这都叫做骄慢。
斋僧忘家 出《大智度论》
【译语】大月氏国弗迦罗城,有一画师,名叫千那,往来于东方多刹施罗国,卖画为生。他辛苦了十二年,积得三十两银子,携还本国。当他尚未回到家中的时候,送中遇见众僧,忽然发心布施。就走向一所寺中问司事的维那道:“若是供养众僧一天的饭食,需要多少银子?”维那答道:“要用三十两银子。”画师就倾囊中所有,给了维那。说道:“请代办一斋,我明日再来。”说了,就空手回家。妻子问他出门了十二年,得到多少的收获。他答道:“积得三十两银子,刚才已种了福田,给寺僧设斋食了。”他的妻恼怒极了,用一道绳子把丈夫缚起来送官,诉说经过的情况。官问画师:“你积得的银钱为什么不给妻儿,而施舍他人?”画师答道;“我前世必因未曾修福,所以今世贫穷辛苦。现在得遇众僧,乃是良好福田。若是再不种善因,那末后世仍将贫穷。这样贫苦相续。没有脱离之日了。因为这一缘故,所以把全部银子施舍给众僧了。”恰好审判官是一位信奉佛法的优婆塞。他听到画师的话,很是赞赏,便除下头间所挂的璎珞,和自己所乘的马,所住的房屋,一并施给画师,说道:“你施众僧,若是众僧没有吃,就好比种的果子未熟,而谷芽已生,但大果还将等种以后再生长呢。我这一点东西施给你,你先拿去用了吧。”
【衍义】愚人不信因果,不知因果是贯通三世的。他们以为节省吝啬是疗贫唯一的方法,怎知悭贪的行为,更会招未来贫穷之报。如真的想疗贫,应当广行布施,以种福田,以破悭贪。还应知道,省啬是有区别的,若减省自己的衣食用度以作布施,那是节俭美德;如果不肯施舍他人,就是鄙吝,也就是佛典所说的悭。事变以来,人多骤富者。很多的人有发战争财的,他们己身和妻妾子女的享用,往往一食万金,不觉得浪费,而于贫苦老弱,流浪街头的却熟视无睹。假使略知因果,略知施舍福田,那些人不但今生受福,也当福及来生了。
野老迷宝 出《诸经中要事》
【译语】从前有个老人,独身没有妻子,又很贫穷。一次。不知他从那里弄来一柄斧头。这斧乃是一切珍宝的精华所结成,老人不识,认作是平常的斧头,把来砍些树枝,卖柴薪,将就度日。那斧天天砍柴,砍钝了磨,磨了再砍,年深月久,已磨去一大半了。那天来了一位外国大商人,名叫萨薄。他见了这斧,识得是奇异的珍宝。便问老人卖不卖。老人说:“我靠此斧砍柴度日,不能卖。”古时不用钞票,凡是大数目的交易,往往用绢匹作代价。萨薄听老人这样说,便道:“就给你一百绢匹作代价,你有了这许多绢,可以别作生计,何必辛苦砍柴,柴又卖不到多少钱。这样,你可以卖了吧?”老人不作声。萨薄道:“给你二百匹卖不卖?”老人仍不作声,却皱着眉,露出不大快乐的样子。萨薄又道:“你还嫌绢少么?我可以再增加,何必不快乐呢?这样罢,我就干脆给你五百匹吧。”不料老人放声大哭起来。萨薄忙又安慰他道:“嫌绢少,还可以加。为什么啼哭呢?”老人道:“我不说绢少,我恨我愚痴,不识宝斧。这斧本有一尺半长,被我拿来砍柴,常常钝了要磨,磨掉了大半,如今只剩五寸,还值五百匹绢。倘我那时不去砍柴,把原来的一尺半的大斧卖去,那末,得价必巨,如今早成富翁了。”萨薄道:“你不用追悔了。我竟给你一千匹绢罢。”于是立券成交,萨薄持斧而去。这柄斧所砍下来的柴,烧的时候全部变成珍宝了。
【衍义】“人身难得,东土难投,佛法难闻。”我们侥幸得了人身,侥幸投生东土,又侥幸得闻佛法,该是怎样欣喜,怎样宝爱,怎样利用这难得机会而勇猛修持呢!可惜多数人不知此理,只管求利图名,一辈子钻营奔竞;不要说名利不能必得,便是得了,又有什么好处?名人还不是一样吃饭,睡觉?富人的饭能不能两餐一起吃呢?富人的衣能不能两套一起穿呢?无常一到,什么也带不去,却带了钻营奔竟以及享用时的罪业,三涂苦果,长劫难超。这还是浅一层的说法。说深一些,那富贵贫贱,本来幻妄,如虚空华。人们不知是幻,认以为真,尽在幻妄中拚命努力,因此,生死轮回永难超脱。譬如戏剧演员,上台时把剧情认为实事,反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个是本来面目呢?下台卸去化装时便是。演员但知演戏,忘却本身,便是愚痴。人们但恋妄幻的人生,忘却自己的佛性,自己的妙明真心,一样是愚痴。而且演戏太认真时,于本身没有损害;做人太认真时,却能使妙明真心愈昏蔽而不能显现。那要比演员更为愚痴了。所以人不知利用这一妄身以学佛,但以奔竟名利,虚过一世。这真象野老得斧而不知宝,但知斫柴获得一些微利一样的愚昧无知。
五无返复 出《五无返复经》
【译语】先把“返复”与“梵志”解释一下。“返复”二字只有在经文里有这样的用法。其他地方很少见到。以意会之,当是“恩情酬报”的意思。那末“无返复”当略似古文“凉薄”二字。本乡俗语,凡衣料等物窳劣不耐久的,叫做“反覆不起”,这叫“无反覆”。意义也相近。因为反复和返复音义是相同的。“梵”是印度语,是“清净”之意。“梵志”是志求清净的人,包括在家人和出家人;但都是指外道而不是佛门子弟。“外道”是指于心外求法的。这个梵志想求得学问,正是心外求法的注脚。
释迦牟尼佛在舍卫国说法时,有一梵志,老远从罗越祇国而来。梵志的旅行并不是为了寻快乐,乃是寻求学问。他就是所谓游学人士之流。他到了舍卫国,无意中看见一桩奇事。原来舍卫国处于热带,蛇类很多。最毒的蛇,咬着人就会立即死亡。直到如今,印度人每年死于毒蛇的还很多。
那时梵志所见到的是,有父子二人合作耕田,忽然窜出一条毒蛇,把他儿子咬了一口,儿子登时倒毙。那老子见了,只顾自己耕田,对于地下死去的儿子,正眼也不看一下,更没有什么悲啼落泪的举动。梵志很觉诧异,问老人道:“这是谁家的儿子?”老人答道:“我的儿子。”梵志道:“既是令郎,那你老人家眼见他这样惨死,怎么一点不啼哭呢?”老人道:“人生终归要死,好比种种兴盛现象,迟早不免变成衰败。人既死了,若是善人,自有他的好报;若是恶人,也自有他的怨对。即使我愁忧啼哭,对于死者又有什么益处呢?”老人这样说了,又很镇静地向梵志打量一番。说道:“我看你这位先生,要到城中去的吧?顺便拜托一事:我家在城中某处,请你走过我家时,向我的家人说一声。儿子已经死了,叫他们送饭时,只送我一个人的饭便是了。”梵志心想,这老头儿是怎样一个人呀,却这样没有返复。儿子死在地下,毫不悲哀,反自由自在只顾自己吃饭。世上没有情感,不慈爱的人,可能要推他是第一了。
那梵志走到城中,找到耕者家中,会见死儿的母亲,便告知她:“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他父亲叫我带个口信,只须送一人饭食就是了。”那个母亲听了,只答应着,并向梵志道谢,也没有哭泣的形状。梵志更加诧异了,问她:“你这样对待儿子的死,真使我奇怪。那有亲母不怜念儿子的呢?”那母亲便打了个比喻给梵志听,说道:“这个儿子托生到我家时,我并没有招呼他来。现在他自己死去了,我也留他不住。譬如旅行的人,路过旅舍,权且寄宿暂为主客;明天旅客自去,主人当然不能留,也不须留。我们的母子关系也正是这样。儿子的去来,随他自己的业缘,我一点都救护不得。”梵志心想,这一对老夫妇是怎样选配在一起的?倒是一般的硬心肠。这时见到死者的姊姊也在旁,又问那姊姊道:“你的弟弟死了,怎么你一点不啼哭?”姊姊也用比喻来说明道:“譬如巧手匠人,入山砍得木材,编缚成大木排,放在水中航行。忽然遇着大风,把木排吹散了。那木材便各自随波流散,彼此不能连结。我们姊弟俩也是这样。偶然因缘和合,生在一家,但寿命各有长短,死生没有一定,会合的终须离散。我弟寿命已尽而死,我做姊姊的怎么能用得出力,救得了他呢?”梵志又对闷声走来的死者的妻子道:“你的丈夫死了,你怎么也不啼哭呢?”那妻子也说了个比喻道:“譬如空中的飞鸟,夜间偶然停宿在同一高树枝上,一到天明,各自飞开,寻取饮食。飞鸟有缘则会合在一处,缘尽就各自飞散。我们夫妻也是这样。业报告终,各随本命,谁也不能救谁。”梵志又向他的奴仆说:“你们小主人死了,你怎么不啼哭?”奴仆也说了个比喻道:“我们主人的一家,各有因缘和合起来。我好比一头小牛,跟着大牛走。人家把大牛杀了,小牛在旁,是没法救大牛之命的。啼哭有什么用呢?”
梵志听得满肚子不痛快,只恨自己愚昧鲁莽,枉自老远跑到这里来求学。一向听说舍卫国人是孝顺、奉事、恭敬三宝的,岂知到得这里,原来都是无返复的人。这还有什么可学的呢?不过既已来了,没有见到佛,而空自回去,终究是个遗憾。于是问过往行人道:“请问佛在那里,我想去拜谒他请他开示呢。”行人答道:“近得很哩,就在祇洹精舍。”梵志即到佛前,稽首作礼已毕,退坐一边,只是合掌低头,并不开口请问。佛呢,早已了知他的一切了。为了想开示济度他,于是故意问道:“你为什么低了头,愁忧不乐呀?”梵志道:“只因为希望的事不能如愿,违我本心,所以不乐。”佛又问梵志:“你有何失意,只管说来,何必这样忧愁呢。”梵志答道:“我远从罗越祇国来,想求学问。岂知到得这里,劈头就遇见五无返复。”佛问道:“怎样的五无返复呢。”梵志道:“我见父子二人耕田下种,儿被蛇咬死在田头,那父亲不救护也不哀愁。他们一家大小五口,都没有一点悲哀的感情,这不是大逆不道吗?”佛说:“不是这样说的。你自己倒是不合实际的。这五个人,其实最为返复。他们知道人必有死,身体不能常存,这是自古圣人都不能免的。既然这样,那末一个人死了,活的人为什么要大哭小号呢?这是对于死者没有益处的。世俗种种迷恋,是因为没有真见识,不知生死流转,是没有休息的。”梵志听了,心开意解,说道:“我听了佛说,如病得愈,如盲得视,如暗得明。”于是即入正法之门,不久得道了。
【衍义】佛有五眼六通,了知一切有情的宿世因缘,了知父子夫妇兄弟等眷属的遇合都是由宿世因缘而起。而这种因缘,又是属于怨对的多,属于欢爱的少。凡对于子女等一切所爱的人,不惮终生作牛马,不惜牺牲自己,以企图安排所爱的如磐石之安,都可能是因宿世对于所爱的欠有孽债,今生须偿还的缘故。人间眷属多有各种因缘而遇合,若使生有“宿命通”,明知眼前眷属有的是因种种怨情而遇合,那么家庭之中的仇视和争论,真可以叫全家一刻不得安居,而世界也不成其为世界了。所以凡夫的不通宿命,虽是业报所障,也是维持这恶浊世界的一种消极方法。只有佛教徒,在正法住世时,能直接听到佛的金口说法,即使到了末法时代,也有经论可以研读,善知识可以请教。这样,一方面虽知眷属结合于孽缘,一方面又知怨亲须要平等,欠债当还,被欠当舍。因此,在家则仍能调和眷属,无损亲情;出家能割断爱缠,无所留恋。当眷属死亡之时,除替他念佛说法,作实际有益的佛事以外,也自然不作无所谓的悲啼了。上面经文所记,梵志认为人死,眷属须为他悲啼,这是凡夫俗见,是不足取的。耕者家属知缘尽则离,不必悲恋。这是承佛开示的正知见哩。
死后升沉,固然要看生前善恶而有区别,但是忏悔和念佛,都可以灭罪而免堕落。至于临死时的一念,关系升沉更为巨大。这时眷属必须为他说法或高声念佛,以正死者的心念。如果悲号呼唤,既不能延缓他的死亡,徒然增长迷恋而促其堕落。这不是爱他,而是害他。这件事学佛的人知道的很多,可是临终不乱的还是不多见的。
愚人成仙 出《杂譬喻经》
【译语】从前有一人,听到外国有仙水,喝了便得成仙,于是就向外国找寻。寻了好久,渺无踪迹,他却并不灰心,还是抱着万分的诚心继续寻求。途中,住宿在一家人家,主人问起他旅行目的。他便把寻访哪里有仙水的事告诉了他。主人看他有些傻气,便起坏心思来捉弄他,告诉他说:“我们这里有一棵仙树,你若肯给我做一年的苦工。我便指给你仙树,叫你立刻成仙。何必老远去另寻仙水呢?”那人满心欢喜,服服帖帖地做起苦工来。
一年期满,便问主人仙树在那里。那主人原来是存心哄骗他的,哪里有什么仙树。但却假意引着客人向山上走去。在高岩边找到一棵树,下临深谷,指给客人道:“这便是仙树。请你攀登上去,听我喝叫你一声‘飞’的时候,你须应声飞跃。这样,你就可立即飞升成仙了。”这客人一心想成仙,就信以为真,一一听从吩咐,竟从树上飞升空中,成仙而去。那主人倒反而惊异起来。心想,我原是叫他堕谷而死,却被他当真成仙去了!难道这树真的是仙树不成!如果这样,那倒不可错过。于是他回家打算一回,叫儿子来说明原委,商量父子一同成仙。儿子同意后;大家一起来到树边。那儿子让父亲先上去。父亲上了树,儿子在下高喊一声:“爸爸请飞吧!”这人照样纵身一跃,可是并不是飞升,而是坠落下来触着岩石。粉身碎骨而死。
【衍义】“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所以日可星辰、山河大地,或丰年和乐,或灾劫侵夺,无非是众生心地所共同造成,共同显现。至于同时同地的人,其环境苦乐又有不同,也是各人心地不同的结果。那客人因求仙心切,虽受欺罔而竟尔成仙。这是由于他的心时时刻刻念兹在兹,久已仙化了的缘故。况且佛门的修持方法,都是世尊金口亲宣,真实无妄,如能依照佛所说的去修,哪有不成佛的道理呢。所以说,以菩萨心为心的,就能到菩萨的地位。以佛心为心的,就能证到佛果。若是居心恶毒,那末地狱、饿鬼、畜生的报应,也会显现在目前的。那家主人的粉身碎骨,不过是目前的“花报”,还尚有死后“果报”的苦,千百倍于碎身的呢。何去何从,这要在各人自己选择的了。
同学互殴 出《大智度论》
【译语】某处山上佛寺内有一间空屋,因为房屋中有恶鬼,常要出现来捉弄人,所以众僧不敢住用这间空屋。一天,有个客僧来寺。知客僧因没有余屋,便叫客僧住到这屋里,同时明白告知他,这屋里有鬼,常喜捉弄人。你夜里须要小心一点。客僧自以为持戒无缺,鬼不敢欺侮他。乃答道:“小鬼有何能力,我定能降伏他的。”就进屋内居住。傍晚时分,又有一客僧来,知客僧也派他住入这间屋里,同样告诫他要当心鬼来捉弄。这位客僧也答称:“我不怕鬼,能降伏他。”这时先进去的客僧正端坐屋内,等候着鬼,不见出来。后到的人想椎门进去,先入者认为是鬼到来了,不给开门。后到的用力推门,先入的也用力顶住。后到者力大,排开门扇而入。昏黑中,门内僧动手便打,外来僧也用力反击。这样互相扭打了一夜,直到东方发白,彼此看出面目,乃是旧同学老朋友。于是彼此惭愧,互谢过失。寺内众僧也闻声赶来,大家哗然失笑,以为奇事。世间一切事事物物,都是虚妄,众生愚痴,不辨亲疏,无端动怒,以至相害,空自生出许多诤斗,正像这两位客僧一样。
【衍义】世人许多争论,细想起来,都是可以省去,可以避免的事。经常见到人们为了一些小事,由争论有叫骂,更进而挥拳相打。这是由于当事人在事先没有用冷静头脑把事实认识清楚,只凭主观成见意气用事,以致酿成事端。不是有的仅仅为了争几枚铜元而肇事的么?几枚铜元,得之不足成富,失之也不足至贫,任何一方看破了,慨然让给对方,岂不是欢喜了事,何等舒服。还有绝对没有财物,只是为了议论不干自己的事,彼此意见不同而争执的,那更是不必要的了。
迦叶宿命 出《付法藏经》
【译语】从现在倒数上去九十一劫之前,有一尊毗婆尸佛出世。他就是“过去七佛”中的第一尊佛。毗婆尸佛入涅槃后,他的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四众弟子,造起宝塔来,用七宝庄严,供奉佛迹舍利。渐渐年深月久,宝塔旧了,塔中佛像原来是遍身涂上真金的,这时佛像面上的金剥落了一块。有一贫女,乞丐度日。她看见佛面像上的金色损坏了,就发心把乞丐得来的一微粒金子涂补上去。那时有一涂金匠,便是迦叶的前身。贫女把金子送到金匠那里,请他涂补佛像。金匠见是装修佛像的功德,就非常欢喜地涂补好了。他们两人,一人出财,一人出力,共同完成了这份功德,就在佛像前立愿:“愿我二人生生世世常为夫妇,身体作真金色,常常享受胜妙快乐。”
从那时起,一直经过九十一劫。这二人总是投生于天道或人道中,身体果然作真金色,享受着无比的快乐。最后,那金匠投生于第七梵天。那时阎浮提洲的摩竭国有一婆罗门种族,名叫尼具律陀,也因过去生中修有福德,所以今生聪明多智,财产丰富。他所有的金银七宝。牛羊田宅,奴婢车乘,比国王瓶沙还多千倍。瓶沙王有一千具金犁,那婆罗门不敢超过他,便只打九百九十九具金犁,算比国王少了一具。他家里有许多占毯,最下等的也值百千两金一幅,还有六十囤金粟,每囤一百四十斛。可是富虽富到极顶,只是有一件事是美中不足。那便是没有儿女。
在他们宅傍有一株大树,一向有神灵,很显灵异。夫妻两人常去祭祀祈祷,求生一个儿子,可是祈祭了多年没有影响,两口子恼怒起来,便向树神提出最后通告,道:“我们如今再奉事你七天,七天之后倘仍不灵,不让我们怀胎有子,那就要不客气了,要把你这棵树放一把火,烧个精光了。”树神着急起来,去求告四天王。四天王也办不了。代树神再上去求告帝释。帝释一看所管的阎浮提洲众生,没有这样大福的人可给这婆罗门做儿子,便上奏梵天王,详细说明上述的情况。梵天王用天眼四面一看,看见一位梵天(生在梵天的众生)正值命终,快要死了。(这人即是金匠的后生。)梵王便去给他说明,劝他往生婆罗门家,梵天领命,就下来托生,那尼具律陀的夫人果然于七天之内怀胎了。十月满足,生下男孩,便是迦叶,颜貌端正,身体色如真金闪闪发光,直到四十里远。许多看相的术士都说这孩子有宿福,将来须出家做和尚。尼具律陀夫妇听了,发起愁来。他们想,好容易祈祷得来的儿子,如果出了家,我们这不是照样没有后代。
于是两口子商量怎样堵塞他出家的路。想到世人所最贪爱的莫如美色,便决计给这孩子聘娶一房绝色的媳妇儿,好叫他恋着妻房,不生出家之念。到孩子十五岁时,就要给他娶媳妇。孩子道:“我心向清净,用不着妻房。”父母不听,只管央媒觅配。孩子知道不能辞了,便设个计策,对父母道:“若有像我一样身体金色,端正绝俗的女子,我就收纳为妻。”父母就招请许多婆罗门,托他们到处访求。大家试想,许多上等人给最富的上等人辨事,哪有不出力的么?那些婆罗门商量出了个辨法。他们用黄金铸成一尊女神,像赛会一般抬着游行于各个村落,同时叫人高声呼唤:“小姐们若礼拜过这位金神,将来一定嫁得好女婿。身色如真金,面貌非常端好。”女子们听了,一齐出来礼神。其中有一女子,身体也是个真金色的,相貌也端正殊好的。她就是九十一劫前施金庄严佛像的那个贫女的后身,因为过去装补佛像的殊胜因缘,世世得妙色身,直到现在。她志乐清净,厌恶喧闹,不肯出去礼神。禁不起女伴们做好做歹强拉出去,共同到了金神面前。这女子的金色光明,比金神更为耀眼。许多婆罗门见了,如获至宝,就代尼具律陀家礼聘了她。她嫁到夫家,夫妇俩都是清净的独身主义者,丝毫没有恋爱情欲,大家商定各住一室,避不同房。那父母知道了,把他们所住的两室,撤除其一,逼令同室,而且室中只置一张床。迦叶便和新妇说定:“我们两人轮流睡眠。我睡时你便经行,你睡时我也经行。”(经行便是踱方步苏散身体。)有一回轮着妇卧,无意中一手垂于床前,这时刚巧有一毒蛇进入室中,张口吐舌想咬妇人的手。迦叶见了,急拉衣角包裹妇手,放到床上。这样一动,妇人被惊醒了,便责怪道:“你和我立誓,不相亲近,如今怎么又偷偷握我的手呢?”迦叶答道:“有毒蛇来,我恐怕你的手被咬,所以把你的手举起来,放到床上。现在蛇还在呢。”便指给她看。妇人再不责怪他。
他们这样的节操清净,十分厌离世间诸法。后来到底还是请求父母许他们出家。父母知道强留无益,就允许了。于是夫妇同时出家,来到释迦牟尼佛前。佛就让出半个坐位来,命迦叶坐。(这是佛教中有名的故事,叫做《佛分半座》所以表示三乘同一解脱。)迦叶坐了,佛为说法。迦叶即时于坐上得阿罗汉道。那妇人后来也得罗汉果。迦叶在世时,常与如来对坐说法。佛灭度后,所有经典法藏全部交付给迦叶。迦叶结集三藏完了以后,到鸡足山中入般涅槃,肉身至今不坏。直要到弥勒佛出世时,他还要出山,在大众中显十八神变。度脱无量众生,然后灭除色身,最后也要成佛,号曰光明佛。
【衍义】迦叶为当时的族姓,佛弟子中姓迦叶的有好几位。他们都在姓上加名以资分别。佛书中单称迦叶的都是指摩诃迦叶。他是头陀第一,传法藏的第一祖。现在各寺大雄宝殿中所塑佛像,中间跌坐的是释迦牟尼佛,两傍侍立的两尊,其中一尊面貌较老的就是摩诃迦叶。
“宗教”二字,今人看作佛、道、耶、回等教的总名称。但在佛门中,二字各有不同的意义。宗是禅宗,教是法性,法相等各宗的总称,也就是所谓“宗门”和“教内”。教须研究三藏义理,宗则不依经论,只是直指本心。称为教外别传。迦叶尊者便是宗门的第一代祖师。
第七梵天是色界十八天中的第七天,也就是三禅中的第一天。(三禅以下的色界,为二禅初禅各三天。)色界天已没有饮食男女的欲念,十分清净,所以叫做梵天。梵就是净的意思,而其身体,宫殿等的物质,又十分胜妙,所以名为色界。色犹言物质和形质。三禅天众已没有眼耳鼻舌身等前五识,只有第六意识。他们的生活和环境是不可根据我们的生活环境加以比量想像的。色界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无色界,以及超出三界的罗汉,菩萨和佛呢。
贫女和金匠以一次装修佛像的功德,所得福报这样的大而且久,似乎出于意外。须知佛法是一切有情离苦得乐的唯一法门,所以一切有情对于佛法,或弘扬,或赞叹,或随喜,乃至以散乱心入佛塔庙,在有意无意中念一声佛,都有极大的功德,都得毕竟成佛。这一点,在许多经论中处处有所阐发证明,是绝无可疑的事。贫女金匠本是欲界众生,其发愿时,愿两人欲界仍为夫妇,也没有离开情欲。然九十一劫之后得生梵天,又再入欲界常为夫妇,而竟不动欲念,可知九十一劫中必经努力修持,所以能一路上达,而没有堕落挫折,这应归功于装补佛像时钦敬佛法一念之力。
脱钏悟道 出《坐禅三昧经》
【译语】印度从前分为许多小国。其中一个,名波罗奈。地方既近热带,到了夏天,尤其热得难受。所以国王是住在高楼上,可以比较的凉爽。他坐的是七种珠宝镶成的床,还命青衣侍女磨一种宝香,名牛头旃檀香。涂在身上。这香很名贵,芳香异常,功能辟秽解暑,能使人感到舒适轻快,决非现在的爽身粉可比。
现在我们在上海看见的印度妇女所带的臂钏,都是细而多,成大把的套在臂上,这大概从古相传是这样的吧。那时青衣侍女带着臂钏,替国王满身涂香。涂时臂钏发出铿锵声,国王听着不耐烦,就命她们脱去多钏,一臂只许带一钏。这样且磨且涂,虽然还是同样的纤纤素手,但却是寂深无声了。那时国王忽然因此开悟心想:“我做国王,外面有百官和民众,宫内有许多彩女。人多事繁,就有叫我烦心的事情。事越多,我的烦恼也越重。若使我一人独处,好比臂上只带一钏,那将是何等清净呢?”
于是他把那些爱彩女,受享用等心一齐收起,一人独坐,很宁静,很定心地思想正道,居然被他证悟,成了辟支佛果,于是须发不剃自落。(因须发比为烦恼丝,烦恼尽则烦恼丝自然不生。)身著自然衣。(不由人制,自然而生,轻软美妙,非世间绫罗可比。)用“神足通”的力量,从所居的楼阁,飞行入山出家。由于这样因缘,他就成了中品辟支佛。
【衍义】波罗奈王因钏声的烦扰,悟得国事家事皆是烦恼。经文既说得明白,我们今日读之,也没有不明白的。不过波罗奈王静中参悟的东西,我们却不明白了。因此,波王成了辟支佛,我们依然是具缚凡夫。这是因为波王已经过多生的修持,恰到这一世因缘成熟而悟道;我们压根儿没有修,或虽修而功行尚浅的缘故。虽然这样,我们却不可自暴自弃,因依大乘各宗的修持方法,认定一宗,一门深入,不求近功,也不退转。那么必有一世,必有一天能够成道。无上正觉尚且可得,何况是辟支佛果呢。古人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们应该勇猛精进地脚踏实地地去修持才是。
少妇卷逃 出《杂譬喻经》
【译语】有一少年妇女,家里十分有钱,吃喝玩耍,要什么有什么。物质的享用既充足了,她便“饱暖思淫”起来,和外面的男子私通,她邪欲遮蔽了理智,觉得所私的男子真正好,比自己的丈夫好上万倍,就想丢弃丈夫,跟这男子过活一辈子。这少妇要是生在现在的话,就好办了,可以借个因头闹起离婚来,倘使丈夫不肯,可以请律师打官司。那么,尽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婚,还可分得丈夫的多少财产。可是那时的法律和风俗,妇女绝对没有离婚改嫁的自由。那少妇没有办法,只得打算私下逃跑。还因为那男子是个穷汉,怕跟了他不能照旧有物质享受,就把家中所有的金银细软,随身衣物,统通掳掇起来,实行卷逃。居然被她人不知鬼不觉地取了财物,溜出家门,会齐那约会的男子,一同上路。
她满以为从此可以自由幸福了,那知倒霉的事就在目前!那天他们两人走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只要过了这河,就可以避免本夫家的追寻了。可是既没有桥梁,也没有渡船,要过河只有涉水走将过去。但是河水又流得很急,一失足便可冲得不知去向。那男子还可以努力走过,那妇人是安富尊荣惯了的,一双玉腿委实不堪涉水。于是男子生出一计,向妇人道:“你把财物给我拿着,我先送过河,安放到岸那边,再回来背你过去。”妇人信以为真,便把财物交给了男子,那男子拿着财物过了河,头也不回,一直向前去了,随那妇人怎样叫唤,只做个不听见。这正合上了一句俗语,“痴心女子负心汉。”
那妇人知道受骗,立在河边进退不得,只管发愁,更无一人可以商量解救。忽见一头野狐来到河边,嘴里衔着捕得的一只飞雁,那雁还是活的,在狐嘴里只管挣扑着。这时野狐一眼望见河里的鱼又肥又大,滑溜溜的似乎比雁来得好吃,于是把雁放在岸边,跳入河里去捉那鱼,岂知一入水,便站不稳脚,随流飘荡起来。那水又只管朝嘴里送,硬逼着喝将下去。野狐毕竟聪明,一看形势不好,不想再捉鱼了,没命的逃上岸来,终算保全性命,可是寻那雁时,早已飞得不知去向了。旁边妇人一一看在眼里,不觉向狐叹道:“你也太痴了,既得雁,更想得鱼,结果,连已得的都失去了,却自饮了几口冷水。”野狐颠着头,答道:“岂敢岂敢,我是痴了,你却比我更痴,要不,怎么站在这里?”
【衍义】读这故事,可以使人感到两条正理:其一,真正学佛的人对于人天福果,非但不希望,而且避之惟恐不远,一心只求成佛,倘若不能成佛而再世为人时,宁愿生在清苦人家,布衣蔬食,只求早遇善知识指迷开示,继续修行,勿使迷失本性。这并不是学佛人有福不享受,实因富贵的享受,饱暖思淫,最易造业。假使得到大富贵,有威权势力的话,造善业固易,有意无意的造恶业更易。倘使恶业重大,堕入三涂恶道,不知何时再得人身,再闻佛法。人天福果这样危险,所以学佛的人不愿享受。就像前面所说的少妇,家财富有,也是前世修来的。却因饱暖思淫,结果弄得“驼子跌觔斗,两头不着实。”何况私通时的淫欲,卷逃时的贪心,河边受骗时的瞋恨心,这些种子一一藏伏在阿赖耶识里,等到再世投胎,自然一一长出芽来,成恶业而受恶报,岂不都是家财富有所造成。如果这妇人生在贫苦人家,以劳作过活,早起睁开眼便须动手工作,等到夜晚,辛苦得很了,一倒头便入黑甜乡,明天仍然如此,天天这样生活,那有闲功夫想偷汉子,怎会招致上述的恶果呢?这是一条正理。其二,一切众生,生而有男女之欲。从生理上讲,这是维持种族,生生不绝的一种天然机能。正如饮食是一种维持色身的天然机能。但是多食会引起肠胃病,多欲也会引起早衰和神经衰弱等病。这是一般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的。所以儒教的世间法教人节欲,佛教的出世法,竟干脆教导专心修持的绝欲。“大学”说得好,“心有所忿嫉,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男女恋奸时,一切理智都被遮蔽,彼此只觉所欢的好,怎能“得其正”呢,这是很显明的。男子私通有夫之妇,其道德品行自然很有亏缺。道德品行不好的人,怎可托以终身。无如那少妇事前竟见不到此,岂不是奸情遮蔽了理智,弄得悔不可追了。这是第二条正理。说得浅小些,是感情蒙蔽了理智;扩而充之,说得深广些,便是烦恼遮绝了菩提。读者须深深省悟!
欲藏最坚 出《华首经》
【译语】释迦牟尼佛住世说法时,一天他说:“人身中有七处库藏:一风藏,二生藏,三熟藏,四冷藏,五熟藏,六见藏,七欲藏。这许多藏中,欲藏最为坚固。建筑在涕唾痰液脓血,筋骨皮肉,心肝五藏和肠胃屎尿之上。”那时法会听众中有一居士,名叫选择,正是爱欲炽盛的人。原来他的夫人名叫妙色,面貌美丽,姿态曼妙。居士爱恋得无以复加。当时他的心理,很象现代青年一样,把幻妄的美色视为高洁神圣。他听了佛的话,就启白于佛道:“世尊,请您不要这样说,何以见得欲心起于屎尿呢?就拿我的妻来说,她是十分端正美丽,一点也不臭秽,若有屎尿臭秽,我怎么会爱她呢?”
佛于是运用神通,化出一个妇人,端正美丽,和妙色一般无二。她姗姗地步入会中。居士见了,自然误认是自己的爱妻,便问:“你怎么来了?”幻人答道:“我因听法而来。”居士即时牵妇并坐,拉出自己的衣襟来,叫妇人坐在上面,当作坐垫。这时,佛又运用神力,使这个妇人屙了一泡屎。把居士衣襟污染。居士虽然闻到恶臭,再也想不到是这位爱妻撒的烂污,只顾掩了鼻子,四面张望。还问:“是谁放这些臭气?”会中有一位跋难陀尊者,正在闻到恶臭受不住,见居士望着自己,便发怒道:“为什么只管掩着鼻子望我?”居士道:“臭得很,你没闻到么?”此时佛又用神力使跋难陀和在会众人都分明看见这妇人屙屎在居士衣上。跋难陀向居士道:“且看你的妻子弄得这样臭秽。”居士道:“我妻最为清净,身上一点没有臭秽。你这样疑心,何不自己观察一下。我正怕是你弄出这臭秽来的呢。”跋难陀大怒。暴跳起来道:“你该名为屎居士了。明明是你的妻屙屎在你的衣上。你给屎涂污了一身,反不知羞耻,还想毁谤他人。”跋难陀还声言:“这个屎居士,该驱逐出会。”随即动手牵居士,叫他离众出去。这时,居士也看见自己衣襟上被爱妻屙的屎了。于是向妻说:“我是敬爱你,叫你坐在我的衣上。你这么大的人了,还随地屙屎么?”妻答道:“我本是个屎袋子,你不知道么?谁叫你亲近我来?”居士望望衣襟上的粪,十分恶心,生怕涂到身上来,想设法除去,因问跋难陀道:“你能想个法子,除去这污秽么?”跋难陀道:“不但这粪要涂污你,还有许多衰老现象要作成你哩。这些都是你所应得的。若要远离粪秽,须当远离妇人。今天为了你的妇人撒臭屎,弄得人人头痛闷乱哩。”居士被奚落得十分难堪,便答道:“这里诸位释子都很慈悲,独你十分恶口,这是该当的么?”跋难陀道:“象你今天这样。怎配受人怜愍呢?你自己看吧,是清净还是不清净呢?还要责备我哩。”那居士便向他的妻道:“你就回家去吧。”
他把化人妻支使开了以后,再向跋难陀道:“现在我明白,女人是谄媚邪曲的多,而且污秽得很,我不再喜爱,而心生厌离之念,想在佛法中出家修道了。”跋难陀仍作瞋恨声道:“你的形体这样臭秽,须用香油涂身。涂那么几十年,或者才可以出家。”居士道:“若待涂过几十年香,只怕我的身体已经灭亡,岂不是错过了出家求道的因缘。如今若允许我出家,我便不住城市村落,也不住僧房精含,只造一间小小阿兰若,乞食充饥,衲衣蔽体。这样住在空闲处,即使身体当真臭秽,也不致招人嫌恨了。”(阿兰若是梵语,意即寂静之处。大抵在寺宇近旁所造的一二间小屋,是比丘所居住的。)
当时佛听了选择居士的话,就召唤他道:“好,你来,你现在便成沙门,可以修行梵行了。”佛说了这话后,居士的须发自然脱落,身上也自然变成披着袈裟,手执铁钵的一位比丘了。于是佛为他说苦集灭道四谛法。居士便远离尘垢,得法眼净,成就小乘初果的须陀这果。接着佛又给他说法,乃得第三阿那含果。(须陀洹译为入流。意思是初入圣域,永出三涂生死。阿那含译言不还,是说不再回到欲界,只生于色界或无色界。)到了明天,选择比丘摄衣持钵,步入王舍城,实行乞食。依次乞到自己家中,他的妻子妙色见丈夫剃成光头,披了僧衣。分明是出家学道了,便问道:“你为什么丢弃了我,去做沙门呢?”选择答道:“你昨天为什么于法会中,在我衣上屙泡臭屎,污我身体呢?”法会屙屎是化人所为,妙色本人当然一点不知道,便道:“你做了比丘,怎么可以诬妄人。我从父母家到你家后,大门都没有出过,怎会到竹园法会去呢?”刚巧有恶魔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恶魔是专事破坏正法的,他乘机向选择道:“你昨天法会上所见的,并不是真妙色,乃是变化出来,冒充妙色,搅乱你心志的。我看你还是老实不客气,仍用色声香味触五种情欲,寻些娱乐吧。那老沙门瞿昙原是哄骗你的,你受骗,做了比丘,所以是虚妄的,不是真比丘。瞿昙沙门专用手段迷惑许多人。叫他们出家。如今他哄骗你,也是用同样的手段。”选择比丘这时已认得真法。知说这话的是魔,因说道:“你这恶魔呀,你只知道昨天法会上的妙色是幻化的,其实你也是幻化,我也是幻化,妙色姊的本身也是幻化,因为我们都是诸缘和合而生的,都没有自性。因此,佛说,一切法都是空幻,都是化现不实的。”那时妙色听到居士的说法,也远离尘垢,得法眼净,扫除一切疑悔,不肯附和其他议论,一心于佛法中得无畏法。他当下向选择道:“你的行为很对,因为你能于佛法中乐修梵行。我也要出家学道了。”
【衍义】惭愧得很,我生平研读经教很少。这里经中所说的风生第七藏处,不敢肯定是指的什么。仅凭个人臆测,似乎是阿赖耶藏识的“藏”。现在姑作藏识来解说。至于经意是不是这样,敬恳深明教理的大德开示指正。
过去生中种种作为,种种好恶,其所熏染,都涵藏于第八阿赖耶识中。所以阿赖耶识又叫藏识。这藏识譬如一片田地,善恶的种子都播种在那里,那种子遇到土壤和相适应的气候,便会出芽抽叶,开花结果。由于藏识的薰习,以及其他因缘能引发为今生的性情和一切言动,人有不待劝教,而自然向上的,也有严父明师,谆谆启迪,而终不免于堕落的。这正是因为多生以来藏识的薰习不同,今生短时期中难以改变的缘故。
儒教大贤中,孟子主性善,荀子主性恶。他们的所谓性,绝对不是佛门“明心见性”的性,而是“习性”的性。明心见性的性,是万物的本体,也就是人的本体,本体是明净无瑕的,哪有所谓善恶?有善恶的,乃是阿赖耶识(藏识)。孟子希望人乐于向善,所以说性善,以明向善之易。荀子恐怕人急于学问,所以说性恶,以示教学之急。两位既然都是“有为而言”,是有意识的说教,自然都不会说着阿赖耶识的真像。倒是告子的“生之谓性”或人的“有性善有性不善”还比较的出于客观的观察,有道著处。所以孟子词锋虽然犀利,对此二说竟不能予以驳倒。
藏识既蕴藏着种子,种子能生芽以至结果,成为现行,现行中的善恶业;又为次一世的种子。所以过去生中所薰染的,发芽则为现在世的前六识,现世六识发为言行好恶,又薰染而为未来世的藏识种子,这样递为因果,于是轮回六道,不能自息。种子虽然可用人力改良,然其改变非常缓慢,决不是一时期中所能脱胎换骨。佛门修持,是要求“转识成智”,因为第六识的了别觉知,根本来自无明,都是烦恼。把识转成正智慧。就是把烦恼转成菩提。可是这种转变,极度烦难。显教修持,要经三大阿僧祇劫,才得成佛,这是何等“任重而道远”啊!假使没有万分弘毅的愿力,未免要望而却步了。因此,我佛慈悲,别开大乘捷径,有净土宗的带业往生,禅宗的先求开悟,真言宗的即身成佛。这些都是缩短修持路程的无上妙法。其中净土宗法更为简易稳当。所以近世大德多所弘扬。学者可以一方面研习经教,努力转变多生习气,一方面专诚念佛归心净土,自然易于成就。若是说一句弥陀之外,更不须其他修持,那恐怕生西没有这样容易的吧。
食色之欲是欲界众生薰染最深的。也由于此欲不除,所以不能超出欲界。佛法还没有来中华的时候,古人也已经看到了。有的说是“食色,性也。”又说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就中色欲更甚于食欲。到二者不可得兼之时,多数人情愿舍口腹而取美色。世上有追求美色,宁舍生命的,却未见舍生命以图口腹的。所以本经说的“欲藏最坚”,乃专指色欲而言。但欲藏虽坚,破之也自有办法。办法就是经文的后面四句:“依止涕唾痰液脓血、筋骨皮肉、心肝五脏。肠胃屎尿。”如果能深切作此观想,就会觉美色了无可爱了。选择居士一朝条件成熟,也就是从勘破欲藏以证道。佛所点化,也不过四句中的“屎”字吧了。
世称跋难陀为恶比丘。佛灭度后。跋难陀生喜幸心,他说,从此可以不受种种拘束了。他的瞋恚心最重,所以经文把他在法会中提了出来。
买取智慧出《十卷譬喻经》
【译语】从前有一个人,又贫穷,又愚痴无智慧。他自己并不觉得无智慧的苦,只知贫穷难以度日,要想发财。因此,他决心入海采取珍宝。这人入海以后,居然被他采得许多宝物。他把宝物变卖后骤然成为富翁。归国后,遇到一位善知识。闲谈中,这人自说:“我向来贫穷,这是瞒不过你的,如今得宝。发下横财,很可以享受了,不必再过从前的贫穷生活了。可是这种生活上的改变,一时是不大习惯的。若是我的母亲不肯让我挥霍浪费,我就想离开母亲,另自分居;若是我的妻子不同意我这样做,我就想别娶富贵人家的女子。”善知识道:“这些我都不问。我知道你一向贫穷无智慧。你现在有了钱不贫穷了,可是依然没有智慧。近来城中有大智慧的人着实不少,你可先去买取智慧。只要出千把两银子,他们自会告知你智慧之法。”那人听了这话,就走到信奉佛法的城市中去。逢人便问,那里有出卖智慧的。有人告诉他道:“你倘若遇到疑难的事情,且不要急急处理,可先前行七步,然后再退后七步。这样的进退三次,那智慧便来了。”这人听了将信将疑。夜里回家,看见他的妻子和人同眠。看不清同眠者是自己的老母,而怀疑是别的男子。一时拨出刀来想行凶。忽地一转念,且慢,白天买的智慧,何不试试。于是前进七步,后退七步,各三次,然后剔亮了灯光看时。那老母醒了,翻身坐起。这人看得明白,便点头叹息道:“真是可贵的智慧,价值岂止千两银子!”明天竟给那出卖智慧的三千两银子。
【衍义】贫儿暴富,以及识浅量小的人做了“暴贵”,往往志得意满,目中无人;加以亲戚朋友趋炎附势,希望提拔济助,对他胁肩谄笑,极尽拍马之能事,就促使这暴富或暴贵一发骄横,不但不听善言劝告,甚至有人偶说一句话,不合他意见时,就会立即呵斥怒骂。倘使暴富,暴贵发怒的话,要打要杀,立刻可以做出来。不过这样恣肆下去,结果可以倾家,可以亡身,何况还有未来世的果报呢。修持佛法的人为什么不愿得人间福果,就怕富贵了容易造业,容易堕落。这采宝暴富的人,有幸遇到善知识,使他买到了智慧,避免了一场误杀老母的大祸。善知识教他遇到疑难问题应该三遍进退七步,是使心静空,以空力来开发智慧,智慧明朗了,一切忿怒,贪吝就会烟消云散。佛教修戒、定、慧三学,就是由戒生定,由定发慧。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也赞成再思,也就是这个道理。欧西俗谚,教人忿怒时默数数目,小想从一至十,大怒则至百至千,数毕然后行动。因为一时间的忿怒,最易坏事,弄得悔不可追。
附录:
章太炎先生的连续梦境
乐清朱镜宙老居士,是虚云大师的高足,章太炎先生的令婿。博通经籍,淹贯儒释,著有《咏莪堂佛学著述四种》。其中《论地藏经是佛对在家弟子的遗教》一文第四十七页中,载有章太炎先生梦为冥官的记载,附节录于此,以证业识变现、缘生性空之理。
袁世凯想做皇帝 章太炎怕做阎王
朱镜宙
我在这里,举个威神与业力,能到地狱的故事。
一九一五年,袁世凯想做皇帝,深怕章太炎先生反对,先期诱至北京,幽于龙泉寺。先生忧愤之余,梦做阎王。当时有报宗仰和尚书云:“仰上人侍者:快接复书,神气为开。所问幻梦事状,今试笔述,愿上人评之。去岁十二月初,夜梦有人持刺,请吃午餐,阅其主名,则王鏊也。(王,震泽人,明武宗时贤相。)走及门外,已有马车;至其宅中,主人以大餐相饷,旁有陪客,印度人、欧洲人、汉人皆与。各出名刺,汉人有夏侯玄、梅尧臣。余问王公:“读史知先生名德,而素无杯酒之欢,今兹召饮,情有所惑。”王曰:“与君共理簿书事耳!梅君则总检察,吾辈皆裁判官,以九人分主五洲刑事;而我与君则主亚东事件者也”余问王曰:“生死为寿量所限,轮回则业力所牵,大自在天尚不能为其主宰,而况吾侪?”梅氏答曰“生死轮转,本无主者,此地唯受控诉,得有传讯逮捕事耳。传讯者不皆死,逮捕则死矣。既判决处分后,至彼期满释放,又趣生诸道,则示非此所主也”。余念此论,颇合佛法,与世俗传言焰摩主轮回生死者不同。因复问言:“铁床铜柱,惨酷至极,谁制此法者?”皆答曰:“此处本无主法之人;吾辈受任,亦是阎浮提人公举,无有任命之者。法律,则参用汉、唐、明、清及远西日本诸法,本无铁床铜柱事也。受罪重者,禁锢一劫,短则百年。而笞杖之于死刑,皆所不用。吾辈尚疑狱卒私刑,以铁床铜柱,困苦狱囚,因曾遣人微往视之,皆云无有。而据受罪期满者言,则云确受此痛。”余曰:“狱卒私刑,非观察所能得,吾此来当与诸公力除此弊何如?”王答曰:“固吾心也。”遂返。明日复梦到署视事。自后夕夕梦之,所判亦无重大案件,唯械斗谋杀、诈欺取财为多。如此幻梦不已,而日曜日(星期日)之夜,则无此梦。余甚厌之。去岁梦此二十余日;一日自书请假信条焚之,夜亦无梦。一夕,尽换狱卒,往询囚徒,云:“仍有铁床铜柱诸苦。”因问此具何在,囚徒皆指目所在,余则不见,归而大悟。佛典本说此为化现,初无有人逼迫之者,实罪人业力所现耳。余之梦此,是亦业感也。今春以人参能安五脏,买得服之,并于晚饭后宴坐观心一小时顷,思欲去此幻梦,终不可得。来示谓不作圣解,此义本人本自了然,但比量上知其幻妄,而现量上不能除此翳垢,自思此由瞋心所现故耳。吾辈处世,本多见不平事状。三岁以来,身遭患苦;而京师故人,除学生七、八人外,其余皆俯仰炎凉,无有足音过我者。更值去岁国体变更问题,心之瞋恚,益复炽然,以此业感,而得焰摩地位,固其所宜。息瞋唯有慈观,恐一行三昧,亦用不著。慈观见涅槃经,虽说其义,而无其法,亦如竟无从下手耳。想上人必有以教我也。(所瞋之事。有何体性?能瞋之心,作何形象?未尝不随念观察,而终不能破坏。)
……章炳麟和南三月三十日。”
章先生书中所言,可得三点启示:
一、章先生奔走革命,九死一生,鼎镬在前,奋不顾身。其磅礴无前之气概,足以薄日月而撼山河,即经中所谓威神是。故能独到狱所。
二、先生不见炮烙等刑,而罪犯能见,以先生无此业,故亦不招此感。而地狱惟业所显,亦可得一确证。
三、“来示谓不作圣解,此义鄙人本自了然。但比量上知其幻妄,而现量上不能除此翳垢,自思此由瞋心所现故耳。”此即经中所谓:“业力不可思义”。亦即“习气难除”之证。经言:“阿罗汉习气未净,惟佛方能除尽。”故成佛须三大阿僧祇劫也。
总之,业性本空。因“众生执有,业亦勿失。”毗舍浮佛偈云:“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前境若无心亦无,罪福如幻起亦灭。”是以三藏十二部,皆为执有众生而说。如在贤圣,心境两忘,更何天堂地狱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