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鉴

发布时间:2021-12-01 来源:互联网 我要投稿

人鉴

李圆净編著

一、忠

二、孝

三、悌

四、节

五、信

六、廉

七、俭

八、谦

九、抑

十、诚

十一、改过

十二、立志

十三、修善

十四、修福

十五、利人

十六、利物

十七、救民

十八、放生

十九、拯难

二十、济急

廿一、悯孤

廿二、容过

廿三、持戒

廿四、念佛之一

廿五、念佛之二

人鉴跋

一、忠

凡处事接物,能够尽心尽职的,都叫做忠。忠、在从前君主时代,是臣对君言,现在民主时代,是民对国言。今日我们说尽忠,即是爱国。人能对爱国之道,尽心无欺,则举心动念,全不为自己身家起见。古来伟人能够造成大人品,大概都是从万死一生中来的。平日不避豪强,不惜名位,或委曲济事而非阿附,或执法不同而非矫激,他们早已把此身献给了国家,所以凡所作为,都是忠的表现。这个忠字,质的方面,从前的对象是君主,现在呢,是连自己也计算在内,浑然一体,忠的意义更为深刻了。量的方面,从前的范围局于君臣之间,现在呢,是扩大到国界最后的边沿,凡尽纳税义务和享国民权利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不分富贵贫贱,都有他们应尽的忠忱了。可见民国而后,伦常的意义,在质在量,都比以前重大得多。言忠,应扩充而为全民对全国的忠。言节,应扩充而为男女双方都应遵守的节。此外言孝,言悌,言信,也都应比以前益加扩充地去解释。

甲、矢忠诚寇仇景服

郭子仪,讨平安禄山,收复长安,再造唐室,功盖天下。鱼朝恩等诽谤他,他逢诏到即上道,一点也不观望,因此谗间不能行。同纥吐蕃等三十万人侵入醴泉,京城大震,他单骑入虏营,开诚面谕,回纥下拜,即日退兵。朝恩使人发掘子仪父墓,他入朝的时候,中外惧有变。帝唁问,子仪哭道,‘臣将兵日久,不能禁阻军士们残人之墓,今日他人发先臣之墓,这是天谴,不是人患。’朝恩尝约见,元载预先警告,部下也要随从,他一概不听,只带著家僮前去。朝恩问,‘车骑何少?’他将所听到的话告知朝恩,朝恩感动了,下泪说,‘非公长者,得无见疑!’田承嗣向来很不安分,他的使者一到,承嗣西望下拜,指著自己的膝盖说,‘玆膝不屈于人久矣,今为公拜!’李灵耀盘据著汴州,把公私财赋遏住;但对于他所运的财币,非但不敢阻留,反派兵卫送。他部下有宿将数十人,都是王侯,一任他颐指进退,有如部曲;幕府中六十几人,后来都做到将相,可谓知人善任了。八子七婿皆贵,孙辈数十人来到问安,也不能尽识。后代多以功名显。这都是他的盛德所致。

乙、耽逸乐百姓相轻

崔荛,亦是唐朝人,任观察使时,只知享受,不亲政务。人民来诉旱荒,他指著庭前的树说,‘这里还有叶,那里会旱?’喝叫打逐出去。大众动怒,要驱逐他。他逃到民舍,口渴求饮,百姓将尿给他饮。看老百姓将便溺当水,和崔荛将叶比苗稼,这一场恶作剧,到底是谁之过?后来崔荛的官职,终于被朝廷革掉了。

二、孝

孝是良心之本,人格之基,如果一个人对于父母不能尽孝,就可以断定这个人对于社会国家也不会有伟大的建树。因为忘本之人,天良已丧,那里来的公忠之心,廉洁之德?所以世间不患无才干,而患无真性情,不患不能为人父师,而患不能为佳子弟。古人说得好,‘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这一片孝心,端的是在一家则一家平,在一国则一国平。所有一切服务社会公忠体国的公德,务要澈底的从孝道建立起来。这实在是仁根的第一透露第一郁勃处,只要在这里养得活,便能够枝附叶贯地千花万朵俱森发了。罗氏训世编说,‘孝子事亲,不可使吾亲生冷淡心,不可使吾亲生烦恼心,不可使吾亲生惊惧心,不可使吾亲有难言心,不可使吾亲有愧悔心。’至于老的、病的、鳏寡的、贫乏的,这四等父母待孝更切,他们的怨气更足动天。要晓得孝的理虽有一定,孝的事却无一定,只要我们于理见得明,自然随事都能如法了。

甲、冒霜雪扶棺跋涉

薛浚,字道颐,少年丧父,事母极孝。周天和年间,袭爵虞城侯,官至考功侍郎。母病死,扶棺归葬。时深冬极寒,他披麻赤脚,冒犯霜雪,自京回到夏阳,五百几十里途程中,脚冻指堕,疮血流离,朝野为之伤痛。帝令回朝,他屡请终丧,不许,到京朝见。帝见他毁瘠过甚,改容对群臣道,‘我见薛浚哀毁,不觉悲感伤怀!’他后竟因不胜伤感而卒,高祖闻知,当廷流涕。他做了一世的清官,死的时候,并无余蓄。他的行为,今人或者要以为太过,且再看杨黼的事。黼辞亲入川,访无际大士,在路上遇见一老僧,问他到那里去,回答访无际。僧说,‘不如见佛。’问‘佛在何处?’僧说,‘你只要回家,见有倒屣披衣的便是。’他赶回家去,暮夜敲门。老母欢喜,披衣倒屣走出来,正是老僧所讲的佛状。他一见惊悟,自此尽力孝亲。

乙、藏热饭累母奔波

徐姓兄弟二人,龙游人,住处相隔十几里。相约共同养母,五日一轮。兄极贫,有一次,轮到他供母,缺了两天,对母说,‘食乏,且往弟家。后当补缺。’母到弟门,不肯纳,说兄供未满。母将兄意说了,仍被拒绝。母听见饭熟,乞稍止饥。弟密使妻将饭放在床上,将被覆盖。母只得含泪还兄家。忽雷电交作,妻在门死,夫在堂死。按胡霆桂任铅山主簿时,严禁制私醋,有女人诉姑私酿。霆桂诘问,‘你事姑孝么?’答‘孝。’桂说,‘既孝,可代姑受责。’即以私醋律鞭妇。安得霆桂也给这一对忤逆男女一顿皮鞭,免他们惨死也好!

三、悌

骨肉、手足,是中国向来用以形容兄弟间亲切的名词,这实在是最适当也没有的形容。能够把这两个名词表示得恰好的,无过于法昭禅师的诗:‘同气连枝各自荣,些些言语莫伤情;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父母生来,本同一体,手病连足也痛,足病连手也痛,端的是个同气连枝!人伦之中,朋友间的会聚是没有一定的;即父之生子,妻之配夫,极早也要在二十几岁光景。只有兄弟在数岁之内,相继出世,自竹马游戏,一直到鲐背鹤发,相与周旋,有多至七八十年之久的。所以在骨肉之间,只该讲情,不该讲理;执了理便伤情,伤情便不是理。耐些冲撞,让些财帛,旁言弗听,宿怨弗留,彼此恩意和洽,猜忌不生,天伦间的乐趣,实有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

甲、感长兄欢欣团聚

赵彦霄与兄彦云,同居二十年。兄浪游废业,霄屡谏不听,于是请求分析。分后五年,兄产败完了,又欠人债。除夕正想逃亡,霄设酒,迎兄嫂来饮,开口说道,‘我本来没有分析的意思,只因兄用度不节,深怕荡尽,不得已才分家的。今日尚幸留得先业一半,请兄嫂仍再同居,主持家事。’当下将分券烧了,把合库锁钥尽交兄嫂收管。更出私蓄,偿清兄债。兄嫂愧谢不已。兄从此治家勤俭,处事谨节。就在这一年,彦霄父子两人,同榜登第。看彦霄待兄嫂处,妙在全是一片恻怛至诚,如此才得泯然无迹,两两相忘。若有一些介介,便触人心目,即使兄嫂受了,也不能心安的呢。

乙、遇时贤消弭参商

施佐、施佑罢官家居,因田产不匀,发生意见。同邑严名凤,平日事兄如父,周恤保爱,无所不至。一日,在舟中偶遇施佑,谈及争产事。名凤颦蹙地说,‘我正愁著家兄的懦弱,如果他也能有令兄的力量,就可以将我的田产尽拿了去,吾复何忧!’说著,挥涕不止。施佑当下恻然感悟,就拉他同到兄处且拜且哭。施佐也涕泣慰解,各欲将田相让。从此,兄弟亲爱到老。又淮阴地方某官有两子,自幼不和,常常几年也不见一面。后来兄病重了,呼弟到床前,执著他的手说,‘我十九岁结婚,在少年从无妻子的爱;三十八岁丁忧,到老年从无父母的爱;想来相聚得最长久的,莫如你我两人,却又一生不合。到现在才悔悟,但吾生已尽,可来不及了!’可惜他们不能够像施家兄弟,早一日遇著严先生这种人,竟把大好的光阴耽误了!

四、节

节、是夫妇之间共同需要的一种操守,是以调和感情为目的,节制性欲为方法的。影响所及,对于全社会的气节和风纪,都有很大的关系。所谓性欲,不仅饮食男女之欲,那骄慢、逸乐、残忍、忌妒等都是性欲里面的成分,凡放纵饮食男女之欲的,其他不良的欲自然会连带地发生;所以真正能够节制性欲的人,必定就是真正能够保全和发展个性的人。细寻历史迹象,凡一社会多贞操妇女,同时必多重义轻利的男子,否则风俗必习于欺诈。近时新说流行,情欲既求解放,欲炽必致多争;一面事事要仗法律制裁,一面各以巧伪破坏法律,世风日下,遂不可问。尽管听见礼教吃人之论,却眼见不少妇女为今人所吃。人与人既难相处,国与国何能相安?须知女子所恃,不过十几年的颜色,半途被弃,岂易别嫁?从前男子固多纳妾,但公然弃妻的还不多见;女子固多守贞,而男子为妻守义的亦不乏人。自古通人,从不主张青年孀妇守节;自古法制,亦没有对此加以强制的。足见节原是男女间自发的道义。祈望今后将从前片面的节,扩充而为男女双方都应遵守的节。有了强毅贞固的父母,才有身心健全的儿女,一再传而后,许有伟大人格的国民,来收拾这破碎腐烂的时局罢。

甲、名士钟情甘守义

刘庭式,未登第时,议娶乡人女,尚未纳币。登第得意之后,女忽目盲;女家又贫,更不敢提婚事了。或劝别娶,庭式笑说,‘我已经心许了她,岂可负我初心!’卒迎盲女为妻,生数子。女早死,庭式亦不续娶,东坡居士苏轼问道,‘哀生于爱,爱生于色,今君爱从何生?’庭式说,‘我只知道我的妻是去世了。倘因色可以生爱,则色衰便可弛爱;那些扬袂倚市、目挑而心招的都可为妻,便不成话!’东坡深感其言。庭式的几句话,对于时下摩登男女,可以发聋振聩了!唐代大诗人王维,亦妻死后不再娶,历史上肯为妻守义的人倒也不少呢。

乙、村妇拜金赋仳离

朱买臣,汉代人,家贫勤学,挑柴出卖时,也在那里高声读书。妻背柴跟著,觉得他太痴了,于是向他提出离婚。买臣笑说,‘我到五十岁就要发达,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待我富贵,一定会报答你的。’妻怒道,‘再等下去,要饿死沟中了!’买臣留不住,只好随她。后来买臣居然发达,来故乡做会稽太守,地方官发民清除道路的时候,买臣看见故妻和她的后夫也一同在那里扫路,过意不去,令后车载他俩到后园,给他们饮食。妻到后园里住上一个月,因内心羞愧,竟上吊而死。

五、信

信、即诚实无欺。和朋友相交,无论说一句话共一件事总要诚信相孚,才免凶终隙末,近年要在社会上办一件事,是不大容易了,手续是这样的麻烦!大一点的事情,后面还要跟著一大批保证人、介绍人、律师、会计师之类;文件一大堆,又要添上些手指模、签字、印章之类。这种科学化,是不足傲的,也许是可耻的!人与人在办事上如此处处隔膜,与路路难通的苦处,都是人心陷溺,不讲信义的必然结果。要知道没有了这个信字,不论世出世法,都行不通的。佛经上说,‘信如手,入宝山自在能取;无信,不能取。’这个信字,岂同等闲?一个人跑到社会上来,倒要拿出谋事不忠、面誉背毁、缓急不周、负人财物等一套手段来对待朋友,看他伏戈矛于谈笑之中,设陷阱于交好之际,自己以为是巧算,只怕终归失算罢了!

甲、重然诺不违千里约

卓恕向太傅诸葛恪辞行。恪问,‘何日再来?’卓恕将回来的日子约定了,回到家乡会稽去。到了这一天,诸葛太傅大宴宾客,却停箸坐著,说要等卓恕到了才食。来宾们纷纷议论道,‘这里建康和会稽,道阻江湖,相去千里,怎么能够决定他必会来!’请没有讲完,卓恕就到,一座皆惊。试看卓恕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和人订立什么契约,然而他说到那里,人家就信到那里;他自己说到那里,也就能够做到那里,一个人的信用到了这种程度,在社交场中,当然要占不少的便宜。这件事,和王修的事有点相像,也带便一提。孔融有难,对左右的人说,‘能够冒难来看我的,只有王修一个人。’话才说罢,王修果然来到。又,王修在南阳游学的时候,住在张奉家里,奉全家染疫,亲戚无有来看顾的。他见到这种情形,于是独自留著抚恤他们,直等到他们的病好了才去。范文正公说,‘不欺二字,终身可依。’看了上面三国时的史事,我们对人的态度应当怎样,有地位的人又要怎样才能够把握得住群众的心理,是值得考虑的了。

乙、欺老友致丧一生名

战国时代,庞涓和孙膑同在鬼谷子处求学。后来庞涓在魏国掌军事,忌孙膑的木领比自己高强,派人骗孙膑来到,刖断了他的脚,使成废人,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料孙膑装著疯狂,乘庞涓不备,逃到齐国去。齐王用他做元帅,叫他统兵讨伐魏国,他在马陵山下埋伏军队,设计把庞涓引来,用乱箭射死。试想,朋友之间不讲信义,结果竟会弄到这般田地,岂不可怕!

六、廉

自古圣贤教人,无甚高远,只是要人不坏心术。人心都有个所安:安的是义理,不安的是私欲。古人千言万语,无非要我们在这自心欺瞒不得处提醒作主。如果自私自利,便要以不安为安,一到这个地步,廉耻顾不得,人禽的界限就分不清了。这一百年来,世风剧变,其始大家还知道辨别是非,晓得点‘是道则进,非道则退’的道理。后来因为欧风东渐的结果,不知不觉地以新旧作标准,世人虽厌旧喜新,对于是非之间,似乎心中还觉得有个痛痒。最近连新旧的界限也模糊起来,是非索性不要讲了,人心麻木到极点,于是廉耻扫地以尽!刘戢山说,‘世人无日不在禽兽中生活,但以市井人观市井人,彼此不觉耳。’这就是眼前的活写照!曾国藩说,‘无兵不足深忧,无饷不足痛哭,独举目斯世,求一攘利不先,赴义恐后,忠愤耿耿者不可亟得,斯其可为浩叹者也!’当时情事,大类今日。世人不依本分,只道营求有益;不知非但无益,倒把本分上该有的消损了。忠廉自守者,一些不苟,那本有的财,必会从他途正路中得到。一正一邪,在那安危之间,却大有分别。何况行一件好事、心中泰然,行一件歹事、衾影抱愧,当下便是个天堂地狱呢!

甲、教子廉分明好消息

崔元暐,唐朝人,补员外郎职时,母亲卢氏对他说,‘我听见人讲,凡儿子出外做官的有人来说他贫乏不能存,这个好消息;如果说他财货很充足,这是个恶消息。近见亲表中做官的,多将钱物寄给父母,老人家只知道欢喜,竟不问这耶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倘系非理所得,却与盗贼何别!就使无大过错,难道内心不觉得惭愧么?咄!你今坐食俸禄,如果不能忠清,何以戴天履地!’元暐奉母训,即以清廉自励。卢氏所谓消息的好恶,岂非就是吉凶的分途?这话真似暮鼓晨钟,足以发人深省了!

乙、陷友命恰是恶因

明朝万历年间,在孝感县地方,有刘尚贤和张明时二人,结为好友,对天立誓,说要同生共死。偶同行,见地有光,掘看,有银枝如笋,相约祭祷然后取。祷毕共饮,刘在酒中放毒,令张饮了。张在腰中藏斧,乘刘醉砍杀。刘死之后,张亦随死。二家妻子知道缘故,赶著掘地,一无所得。大庄严论上说:佛与阿难在田野中行,佛说大毒蛇,阿难答是。有农人闻说往看,竟是真金,因此大阔。国王疑他暴富,拘捕入狱;存金用完,还要受刑。看了刘张的事,就要知道不止外面的黄金可变毒蛇来杀人,心内的毒蛇也可变做黄金来杀人的呢!

七、俭

治生之道,只须守一俭字。一切动用,朴素些,简淡些,安静快活,有什么不好?须知世间罪恶,都从多欲中来。不俭则奢,奢则多欲,做官的必贪,居乡的必盗,非至胡为速祸,败家丧身不止!奢用惯了,在物诱势迫之下,即使心想廉洁,也难自主,因此古人说,‘俭是养廉之法。’平日不取非分之财,不为外物所役,衾影无惭,泰然自得,再加上一勤字,非特可以丰家远罪,并且可以直道而行。古时雪峰和钦山同在溪边洗脚,钦山见有菜叶,喜道,‘此山必有道人,可沿流寻访。’雪峰不高兴地说,‘你智眼太浊,他日如何辨别人?他这样不惜福,为什么要居山!’入山,果无名僧。可见不论在山出山,皆不可不俭。近代因社会组织的演进,人与人的关系,几乎分不开了。一个人吃的、穿的、住的,对于大众都会发生影响。现代庞大的生产力,是跟著全部的消费量走的;消费方面如果人人肯节俭,生产方面自然会将奢侈品的供给减少,必需品的产额增多,于是物价见低,民生以裕。无奈人类欲望促进了物质的畸形发展,物质的畸形发展再促进人欲横流,这种循环式高速度推进,自作自受,人类是有得苦了!

甲、俭朴传家延福禄

范文正公仲淹,字希文,宋朝人。在长白山寺中读书时,偶见窖中藏金,仍旧盖好,后登显贵,始告僧发金修寺。诸子请买园宅,他说,‘京中各大官园林很多,主人不能常游,谁还不准我游?’晚年并将住宅改为天平寺,所至兴崇三宝。几位公子共一件好衣,外出时轮流穿著。文正死时,连丧葬费都不够。因为他出将入相几十年,所得的俸禄,已全做施济之用了。四位儿子都做到公卿,个个能继父志,所以孙曾辈又再发达。足见俭与悭大不相同。世上有财而鄙吝者必生奢男,‘祖宗锱铢积之,子孙泥沙用之。’这种事例,我们常见,是不足为奇的了。

乙、骄奢成俗召奇穷

正德三年大旱,楝塘地方,赖有堰水得免;明年水灾,因阜高又得免。各乡连年无收,只有楝塘接连丰收,并乘势得两次免粮,村人遂廉价买入各乡产业,所值三倍。从此旧时的朴素风气尽变,村人各以奢侈相尚。陈良谟对叔兄说,‘吾村当有奇祸!’问他缘故,答道,‘无福消受罢了。’不久,全村大疫,几无孑遗。再看汉大将军霍光重造汉室,权倾中外,因为敬重刘德的品学,想将女儿嫁给他。德见霍氏盛满,不敢娶。到霍氏败时,姻属相连坐诛的近千家,德独以畏盛满得免。可见将败之家,都预先有个样子给人看的啊!

八、谦

谦、非止外貌卑逊,须是心存恭敬;常见自己不是,真能虚以受人,小人所短只是见得自己许多是,所以刻刻怨天尤人。足见今人病痛,大段是傲。古时象不仁,丹朱不肖,都只为犯一傲字,便结果了一生。广义地说,凡诸善行,都因义务心重、权利心轻;凡诸恶行,不过权利心重、无义务心。所谓义务心,就是自己觉得还有个义务当尽,所以众善都含有谦德的意义在里面。由谦发动,对父母兄弟就是孝悌,对社会人群就是忠信。尚书说,‘满招损,谦受益。’易经也说,‘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的一卦,六爻皆吉。天道很简单,就是过分的要受制裁,吃亏的要受补益;世人对于谦德善行都知恭敬欢喜,对于骄满恶行都觉忿怒隐恨,则祸福虽说是天道、实是人情,虽说是天降、实由自作。可知贪了世味的滋益,必招性分的损;讨了人事的便宜,必吃天道的亏。

甲、平心气定命改善

张畏岩,江阴人,积学能文。明万历甲午年,乡试发榜,没有他的名字,就大骂试官。有一道者在旁,微哂说,‘相公之文必不佳。’张怒叱道,‘你懂得什么!’道者说,‘闻作文贵乎心平气和;心气如此,文安得工?’张不觉屈服请教。道者说,‘文固要佳,如果命不该中,文字虽好,亦无益处,须要自己做个转变始得。’张道,‘命定不中,如何转变得来?’道者说,‘造命者天,立命者我。如能力行善事广积阴功而又加以谦谨,以承休命。能到这地步,有什么福不可求的?’张道,‘我一介贫士,那得钱来行善呢?’道者说,‘善事阴功,皆由心造;常存此心,功德无量。且如谦虚一节,并不费钱,怎的不自反而骂试官?’张自此感悟,折节自持,念念谦虚,尘尘方便;善日加修,德日加厚。到丁酉年,果中试。同时有位杨仲举,邻屋檐溜落在家里,他说,‘晴日多,雨日少也。’有人侵过地界,又有‘普天之下皆王土,再过来些也不妨’之句,可谓谦厚之至了。

乙、欺老人天道忌盈

杨大年,和周翰、朱昂,同在朝廷,朱周二人已老,杨方壮盛,每轻侮他们。周翰觉得难堪,便正色对他说,‘君莫欺我老,老终留与君!’朱昂从旁摇手道,‘莫与莫与,免为人侮!’可怜杨大年当日听不懂这两位老人家的讽示,未能猛省回头,后来寿止四十九岁,欲求为老翁而不可得!凡气盈的,必非远器。有识见的人,对于趋吉避凶,断然由我,岂肯自狭其量而自拒其福?

九、抑

抑、是屈而不伸。世事本来逆多顺少,败易成难。人要在世上磨炼,美玉不冶不精莹,顽铁不炼不成钢,松柏不历岁寒不挺秀,孤臣孽子不厉熏不达。孟子说,天降大任,必先劳苦拂乱,令他动心忍性。世上颠沛患难,正是磨炼英雄汉子的一大洪炉,能受的,便如松柏历霜雪而愈坚;受不了的,便似夏草春花般的颓靡了。凡大人物,都不是什么粥饭习气、软暖形态所能养成的。当平常无事时,不见可喜可怒,不见可疑可骇,便众人与圣人何别?但一逢逆境,那肝肺具呈,手足尽露,有非声音笑貌所能勉强支持的了。倘遇小小境缘,就成事障,便是平日没有分毫契心洽意之证。前贤说,‘自胜之谓强。’人要自强,如不惯早起的、要强之未明即起,不惯劳苦的、要强之勤劳不倦,不惯庄敬的、要强之立尸坐斋,总要令有一种强毅之气存乎其间。如当病境,便应消尽尘寰妄想,觑破此身虚幻,深明苦空无常无我观门。果达妙理,那现前极逆恶事,正是明师良友,第一玄妙之处呢!

甲、廿载艰辛持汉节

苏武奉汉帝命,送来使归匈奴。既到,单于要苏武投降。武当下拒绝了,并且拔出佩刀来自刺,气绝半日,才回复过来。被禁在地窖中,啮食雪和毡毛,数日不死。匈奴觉得神奇,将武迁到北海无人处,叫他去牧羝,说羝有了乳才得归。羝是雄羊,那得会有乳呢?到了北海,不见廪食送来,只得掘吃野鼠所聚的草食。手持汉天子节,在冰天雪地朔风怒吼中,坚强不屈地度过了五六年。遇到单于的兄弟打猎经过,心里敬慕他,才给他衣食。汉昭帝登位,匈奴与汉和亲,汉使探知苏武的消息,借词责备单于,单于方送他归中国。他留匈奴的时期已近二十年了。回国后,封爵关内侯,所得的赏赐,尽施给昆弟故人,享寿八十余岁。看苏武在雪窖中,在北海上,人生必需的衣食住,是一无所有的;可是他心中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艰难困苦的环境一点也不能动摇他。所谓‘丁年奉使,皓首而归,老母终堂,生妻去惟,’苏武的忠义,真是千古无两的了!

乙、一朝傲慢误终身

颜竣,南朝人,职任吏部尚书,威权很重。一日,他父亲颜延之于午前到竣处,看见宾客盈门,许多人在那里等候,可是他还卧著没有起来。延之怒道,‘恭敬撙节是福的基础,骄狠傲慢是祸的开端。何况你出粪土之中,而升云霞之上!这样放肆,岂能长久?’后来颜竣果然因事得罪,给皇帝赐死。

十、诚

古今学术的发明,都有一段真挚的精神在内,这种精神,就是个诚字。即使一言一动,凡可信于之当时,传之后世的,无不仗有至诚,方能建立;稍涉名心,便是虚假。世间应用的学术且然,何况关于身心的受用?一切的身心受用且然,何况专在心地法门中做工夫的人?世人耳濡目染,动与一切外物作缘,营营逐逐,将全副精神都用在外面,一味在声价上做作;即此向外驰求,便成一生病痛,务要尽情自反,虽在千百人中,工夫只在一念之微处;虽在暗室独坐,工夫也只在一念之微处。所谓‘三月不违,’是不违这个;所谓‘日月至,’是至这个!且如心中想为善,可是常有个不肯的意思,就犯了自欺。自欺犹言亏心;心体本是圆满的,稍有物以撄之,便觉有所亏欠。这自欺之病,比如寸隙当堤,可使江河溃决,所以不能慎其独的,势必至于不可收拾!大学说,‘小人闲居为不善。’闲居有怎不善?只是一种懒散精神,漫无著落,便是万恶的渊薮。印光法师说,‘礼诵持念,种种修持,皆当以诚敬为主。诚敬若极,经中所说功德,纵在凡夫地不能圆得,而其所得亦已难思难议。’那心地法门中种种的灵异,都是些很自然的现象;感应道交,有什么奇处?

甲、转弱为强修三昧

遵式禅师,宋代台州叶氏子,学行坚苦卓绝,尝力行般舟三昧法,以九十日为期。平素因苦学呕血,身体衰弱;在道场中,两足又患皮裂,师竭诚修法,以死自誓。一日,忽觉如在梦中,见白衣观音大士垂手指其口,引出恶虫;又从指端流出甘露,注在他的口中。师当下感觉身心清凉,旧病顿除。出忏那一日,顶相高寸余,声如洪钟。大众叹仰。师创立下天竺寺,建光明忏堂,每架一橼一瓦,必诵大悲咒七遍。后经寇难三次,火皆自灭,实遵师一念虔诚,和愿力坚固所致。时称慈云忏主。

乙、既得复失纵心猿

黄木,任浮梁县官时,疑本县庙神是妖,用酒拜祭。乘醉执捉,果一老猿,将加杀戮。猿醒后,说道,‘我固然该死,但多年所积,实可备县中之缺。’木心动,才要问时,猿已跃身逃脱,不知去向。后百计踪迹,竟不可得。陆象山说,‘念之正否,只在顷刻之间。若一念不正,顷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之正者,顷刻而失之,即是不正。此皆在人一心自审。’尚书又说,‘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千古圣贤,不过在一念之微处来审察;天地鬼神,也只在此上勘人的善恶。黄木贪念一动,老猿已得售其计,诚不诚之间,只差著这些!

十一、改过

救他人是善,救自己岂非更善?人能改过,端的如沉苛得起,溺水得援,这一线生机,全靠自己肯救救自己!古人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圣贤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只是见得自己有许多未是,所以孜孜改过迁善,而为圣贤。凡人不能无差错念头,只要扯得转来。到底扯得转扯不转,就要看自己有无知耻之念了。那为不善的人,其始都觉得有所不忍,其后忍不忍半,其后忍之,其后安之,其后乐之,至于乐为不善,于是良心死了——能压人的自夸有智,能害人的自夸辣手,行奸买俏的自命风流,迎逢哄骗的自称伶俐,反笑别人为背时的废物,入世的弃材,简直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便如犯了绝症一样,完全不可救药!反过来看,遇坏念将起的时候,只要觉得可耻,便有转机。孔子说,‘知耻近乎勇。’平日要认清那样事情是我不该做的,凡身过、口过、意过,辨到毫厘,绝不自恕。一旦发觉过失,自会奋然振作,不肯因循退缩,如毒蛇咬指、急与斩除,如芒刺在肉、急要剔出,没有一些子耽搁;春冰遇日,何患不消?改过的人,如天气新晴一般,自家固自洒然,人见之亦分外可喜,鬼钦神敬,吉庆渐来。故过不论久近,以改为贵!

甲、勇改过确立希贤志

宋朝司马温公,名光。幼时想剥胡桃皮,无法可施,婢女用热汤替他脱了。姊从外来,问起缘由,光说是自己脱的。父亲叱道,‘小子何得说谎!’光当下警醒,从此永不说谎。后登相位,夷狄相告,‘中国相司马矣,毋开边衅!’光尝说,‘我生平无甚过人处,只是没有一样事不可对人说的。’刘安世问尽心行己之要,光教以从不妄语始。世人寻常说话,在最没要紧处,也要带几分虚头,极是无谓,却不觉口中道出,自非学司马光决心改过不可!

乙、逞奇奸终无悔祸心

吕不韦,本来是阳翟的一个大商人,见秦太子安国君次子,名子楚的,在赵困居,便说道,‘此奇货可居!’于是厚赠太子和他的宠姬华阳夫人,更用计请太子立子楚做嫡嗣。不韦一面又将怀孕了的艳姬献给子楚,生子名政。秦昭王崩,安国君立为孝文王;孝文崩,子楚立为庄襄王;庄襄崩,子政立为秦始皇,尊不韦做相国。太后私通不韦,时始皇已长,不韦恐祸及,设法进嫪毒。事情终于败露,不韦被徙到蜀,饮鸩而死。看他以一商人为天子父,可谓大奸巨猾,第一善贾!然而经过了偌长的年数,竟也绝无一念悔过之心,于是奇货反为奇祸,大巧终成大拙了!

十二、立志

志、是志向,如舟之有舵;立志、是将志向定,如树之生根。舟有舵、才不教于迷失方向,树生根、才能养成合抱之木。凡志有所专,杂念自息;如好色的人当艳冶夺心时,如怕死的人当刀锯加身时,岂尚有他念?世人所以流转不定,只因脚跟不点地。能立志的,从本源上澈底理会,将种种凡心习态除得干净,便有个商量处。那学不能进的,都害在因循两字;才说明日,便是悠悠。至于被声色犬马汨没的,良心善性都蒙蔽了,如彘鸡营营,无超然之志的,更不足道。定要轩昂奋发,莫恁地沉埋在卑陋凡下处!孟子说,‘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又说,‘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直看得上天下地,我处其间,须是做得人,才不枉了!莫说将第一等让与人,自己却做第二等,才这般说,便是自弃!所以孟子道,‘自弃者,不足以有为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到底重担子要硬脊梁汉方才挑得起,须从志上立个‘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的工夫来!当这人欲横流的时节,不是个刚毅的人,也断乎立不住脚,记取孔子说的,‘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甲、父子同德流芳千古

范仲淹,少年丧父,又家贪,日食虀粥一角。勤苦读书时,即以天下为己任,常说,‘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尝问相士,‘能作宰相否?’再问,‘能作名医否?’相士怪他前后两问相差得太远。他说,‘因为只有宰相和名医,才可以救人。’相士叹道,‘君仁心如此,真是宰相!’从政后,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因此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蔚为一时的风气。常想赡养族人,后为宰相,即捐置良田千亩,称为义田。次子纯仁,亦一代名相,尝受父命,解麦到苏州,麦脱售后。路见石曼卿。石说,‘三丧未葬。’就将麦金给了他。又说,‘二女未嫁。再将麦舟给了他。纯仁回见父亲,说起曼卿事,‘以麦金给他,还是不够。’公说,‘何不连舟也给他?’答曰,‘与之矣。’公曰,‘善!’范氏父子一心同德,真是千古的佳话了!

乙、主宾丧志遗臭万年

蔡京,亦宋朝宰相,食用奢侈,无心为国。将人乳饲猪,芝麻饲鹅鸭,绿豆饲牛羊,自己用珍珠八宝汤治馔,其他可想。幕客翟谦,也一样的学他享受。宴会中有客言鸭舌汤美而补,谦稍示意,五百客汤就到;只因偶尔一言,便伤三千余命。后蔡京遭贬窜。谦亦被藉没家产,行乞饿死。

十三、修善

我们身所做的事,口所说的话,心所想的念,都叫做业;由业而生的力,叫做业力。世间种种的受用,都是业力感召的。业力的连锁作用,就是因果;世间一切事物,没有一件不是受因果律之支配的。周安士说,‘善者福之基,福者善之应。’如想得身心安乐的福报,应先修集三业清净的善因。世间一切的罪恶,无非由十恶作成;对治十恶的,便是十善。修善的人,能够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即身业清净了。能够不妄言、不绮语、不两舌、不恶口,即口业清净了。能够不悭贪、不嗔恚、不邪见,即意业清净了。一人的自业所感,造成一人所遭的祸福苦乐;众人的共业所积,造成一时一地的治乱衰荣。我们所遇到的患乱,当然是我们自己的业力造成的,断非偶然遭遇,不应怨天尤人,要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恶业,才有个转圜的办法。

甲、挽天心净意修持有道

俞良臣,名都,江西人。家贫教读,奉行诸善。考试七科,都没有中。四子三女,先后去世。只留一子一女,那儿子又于八岁时失踪了。妻因悲哭,双目全盲。除夕,忽有一张姓者来访,指出他的毛病,全在信根不深,所以生平的善行,都是敷衍浮沉,没有一件著实的。力劝他收拾干干净净一个念头,只理会善一边去,不务名,不图报,不论大小难易,务要实实落落,耐心行去,切不可自欺,便会有不测的效验。说完,走到灶下不见了,原来是位司命之神,因他虔敬,故来指示。元旦,良臣拜祷天地,誓改前非,别号净意道人。更在观音大士前,叩头流血,敬发誓愿。从此一言一动,都如鬼神在旁,不敢欺诳。一切善行,不论大小闲忙,欢喜行持。三年过去,至万历二年,经同乡推荐,入京就张江陵宰辅馆。明年即登科,中进士。一日,在杨内监嗣儿中,发见失子。夫人因子舐眼,双目重明。净意还乡,益力行善事。儿结婚后,连生七子,皆嗣书香。自己享寿到八十八岁。

乙、陷人命识之抱恨无穷

孙识之,虹县人。友人周义夫,富而不俭,性兼横暴。识之相劝,反被奚落,心里怀恨说,我且看他失败。后来识之登第,任本路司漕,按部到虹县。适逢有人控告义夫在市打人,送司审勘。不料告者偶然身死,识之即坐义夫以谋杀罪,论死。数年后,识之移漕河北,盗寇作反,地方上秩序大乱起来,全家即死于乱事。在义夫恃财横暴,固应遭败,但识之竟因私怨,破他的家,而自己的家亦终于残破了。

十四、修福

善因福果,恶因祸果,因果的理论虽然简单,事象却颇繁复。有因一念做成了极大善业,便消去了许多小恶的;有因一念做成了极大恶业,便掩尽了许多小善的。那为善而恶终的,因今生善业尚未成熟,前生恶果已先熟了。为恶而善终的,因今生恶业尚未成熟,前生善果已先熟了。只为身口意三业时刻造作不停的因,就有那善恶相间发生的果。果报有三种:一是‘现报’,即今生作善作恶,今生便受福受祸的,二是‘生报’,即今生作善作恶,等到来生才受福受祸的,三是‘后报’,即今生作善作恶,等到多生以后,或无量劫后,才受福受祸的。三者间错,正如天地之大,使人难捉摸处。世人只看眼前,便不免积疑生惰,积惰更生疑,为善之念就不坚了。须知善人得福,如大贾居货,必日日见钱?只通盘打算,决定有十分便宜。所以在失意时,应生惭愧心,生忏悔心;在得意时,应生精进心,生慈悲心。

甲、遇云谷了凡毕竟不凡

袁了凡,名黄,明朝人。曾遇孔某,依皇极经世法,为他起数。预言他县试得第十四名,郡试第七十一名,学试第九名,某年补廪,某年当贡,某年受职,任期二年半,寿到五十三岁,无子。后来从县考一直到出贡,孔某所说的都应验了。这时了凡以为万事都由前定,还希求什么,凡事一任宿命而已。后遇云谷禅师,云公将立命的道理警策他。于是他努力行善,陆续举行三千善行,作为功名子寿的代价。从此孔某的预言就不灵了:预言说他只能出贡的、竟登第了,无子的、竟弄璋了,寿只五十三岁的、竟活到七十四岁。从他遇孔某一事看,便知业力拘束的实征;从他遇云谷一事看,更见业力转变的方法。可知天定虽能胜人,人定亦能胜天的。

乙、同遭际心变运程亦变

豫章地方有双生子,相貌既同,聪明文才如一。及应考,同时补博士弟子。娶后一年,同日生子。再应考,又同补饩。至三十一岁,偕赴省试时,邻居有美孀,私挑兄。被兄正色拒绝,并诫弟说,‘你我貌同,恐再挑你,切莫作损德事!’弟竟私与妇通,并许考中后即娶她为妻。妇亦不知有兄弟二人。到发榜时,兄得中。弟竟落第,又骗妇道,‘我今虽中,待发甲后迎娶,更有光彩。’并称短缺资斧,妇将积蓄尽给了他。明春,兄发甲,弟依然落第。妇日夕盼望,消息全无,抑郁成病而死。次年,弟的爱子忽夭折,因痛哭而盲,不久亦死。兄却多子多孙,享受福禄。可见他们虽是双生同命,但后来心地彼此有异,祸福也就从此两样了。

十五、利人

阿谁愿意吃亏?个个想占便宜!但我们想占便宜,须从利人处下手,因为利人亦即自利;莫向损人处进行,因为损人亦即损己。须知宇宙间万物流行不息,溯上去是无始的,推下去是无终的,无一时不前后相续,亦无一刻不大小相通。举一人来说,由心理的、生理的、物理的关系,便有风俗的沿习、血统的遗传、教育的培养,处处和全人类呼吸相应。举一般来说,人民生命的保障,要有政治的、社会的、经济的组织,各组织又各有他应具的条件,食必需于农,住必需于工,而农工等又必互相为助,才能够生活。所以想一人安乐,必先要一国安乐;想一国安乐,必先要全世界安乐。现在是全世界都不安乐,因此没有一个人得到安乐。其实从空间讲,人类的关系是交遍互融的,则自他的界限应除;从时间讲,相续不断而不限于一生,则死生的苦恼应息。无奈世人的知见,横则限于有限的空间,纵则限于有限的时间,把自己看得很小很小,错认了狭小的假相为我,把生命洪流上的一点假相认为自己,于是逐境生心,循情造业,自私自利,尽找苦吃了。

甲、发积粮将工代赈

邵灵甫,宜兴人,积壳数千石。遇著荒年,有人劝他出粜,灵甫说,‘是图利也。’有人劝他赈粥,又说,‘是好名也。’他将所藏的谷尽数发出,做了两件大有利于人的事。第一件,雇工筑路,自县至湖,计程四十里,这对于地方上的交通,是关系极大的。第二件,又开浚横塘水道,计程八十余里,这对于各市镇间的水上运输,又发生了很大的效用。当他的计划一提出,邑人争来应募,所有饥民皆赖全活。灵甫只靠他个人的力量,利用积谷,开后来以工代赈的风气,实在不能不令人佩服他的仁心仁术了。他活到九十几岁,后代也十分发达,终于占了不少的便宜。

乙、抛残草招祸自戕

宋时有经略府承差张某,奉上峰命,出外办公。在驿舍止宿的时候,怪驿卒服侍不恭,心中怀恨。临去,将饲马的残草抛弃井中,以为自己此后不会再来的了。不久,再奉差过此,时当大暑,非常口渴,看见有井,赶去汲饮。往日丢在井中的残草,尚留在那里,他忘却过去所种的恶因,饮时不及细看,草屑混在水中,哽喉气塞而死。孟子说,‘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张某存心害人,结果害了自己,这叫做出尔反尔。所以古人教人常要立在吃亏的地位,最初似乎吃亏,结果仍会得到大便宜的。

十六、利物

世间有生命的东西,人类之外,有在天空飞的,水中潜的,陆上走的,种类不可尽数,统名之曰动物。人和动物虽分灵蠢,但贪生怕死则同,爱恋亲族则同,当杀戮而知苦痛则同。所不同的,人有智,物却无智,人能言、物不能言而已。人力强,物力弱,人们要随时保护,随地爱护,使它们各得其所,才合天理。人类虽被称为万物之灵,但绝无吃万物之理。人类和动物,同禀生生之气,同处天地之间,正如人有嫡子长子,又有幼子庶子,虽有长幼嫡庶之分,总是一般的骨肉,一样地亲切。试想个人因一毛之拔可使全体震惊,一艾之灸可使全身感痛,便可想到这一体本是全体之体,那众生即是吾生之生。气血既然相同,悲惨怎能无涉?我国向来有戒杀放生的美俗,各国近亦有保护动物的组织,可惜推行得不广,大众见理又不明。既然不能利物,何能积极利人?存心既不慈,杀机遂酝酿,一旦爆发,便成浩劫。两番世界大战,无非人类杀机的表演。所望经过这番创钜痛深之后,大家猛省改悔。要知道世间治乱安危的机括,就在这个上头!

甲、疗雀饥全家免难

柏之桢,河南人,平生爱护动物,小至禽虫,都蒙其泽。只因慈心所感,每逢将食的时候,便有鸟雀飞集面前,不知畏避。冬天下雪,之桢恐怕鸟因草子难寻,必将饥饿,乃不避寒冷,亲自扫出一片净地来,将碎米洒上,让诸鸟啄食。后来流寇攻进县城,到桢家,将进门时,看儿鸟雀成千,飞集满阶,以为这是无人居住的空屋,都散去了。全家二十口,个个安然无恙。有诗为证:‘汝欲延生听我语,凡事惺惺须求己。如欲延生须放生,此是循环真道理。他若死时你救他,汝若死时他救你。延生生子无别方,戒杀放生而已矣。’

乙、轻蚁命幼子捐生

杭州妇人某氏,素性凶悍。每见蚁在厨灶循行,便用火烧,蚁死者不知多少。又常用石灰来填塞蚯蚓的穴道,以此为快。后来生育一子,方在怀抱,偶因事外出,将儿子放在床上。等到回来的时候,只见床中漆黑一团,心中惊疑,赶著细看,原来她的幼子已被群蚁攒啮死了。妇人悲痛,不久亦暴卒。杭州云栖莲池大师说,‘我今哀告世人,不敢逼汝吃斋,且先劝汝戒杀。戒杀之家,善神守护灾横消除,寿算延长,子孙贤孝。吉祥种种,难以具陈。’可惜这妇人虽然住在杭州,却未闻大师之说。杀心一起,灾横迭至,儿命既亡,己寿亦促。好好一份人家,弄到这般结局,何等可怜!

十七、救民

民生主义,原是最好的救国主义;但不懂得民间疾苦的,决不配谈。民是一国之本,本固国才能安,所以救民便是救国。离了救民之外,岂另外还有个什么救国的妙法?肯真心唤老百姓为‘同胞’的人,必听得进佛法的‘空’义,能解空义的,必解无我义;他能无我了,说到牺牲就真能牺牲,说到救世就真能救世。又,他也必听得进佛法的‘不空’义,能解不空义的,必解‘慈悲’义;所谓不空者,就是救世的誓愿,和利他的慈悲本怀。虽知无我而不断慈悲,虽行慈悲而不执有我,于是向这空上来立脚,而向这不空上做去,那他还贪污做什么,还欺骗民众做什么?当国都是如此,革命一定成功。须知民生主义也就是民主主义,我们的主人翁今日是苦到无可再苦了,‘民为邦本’,赶快地救!

甲、泽及昆虫良将心地

曹彬,宋朝大将,讨伐江南,李煜的地位保不住了,彬使人对他说,‘事势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归命,策之上也。’城将攻下,彬忽称病不办事,众将问候,彬说,‘我的病,非药所能治;只要诸位诚心自誓,城下之日,不妄杀一人,自会好的。’于是诸将共焚香为誓。明日城破,煜君臣和人民都得保全。破遂州时,诸将想屠城,彬坚执不许。有捉得妇女的,彬将她们关在一处,暗中保护;事平后,一一查访,还其亲族,无亲的备礼遣嫁。治徐州时,有吏犯罪,知他才结婚,此时受责,翁姑将以新妇为不利,等到过了年才责罚他。冬天想将旧屋翻新,恐怕伤害蛰伏的虫,立刻作罢。他受封济阳郡王,谥武惠。子九人,玮、琮、璨,都是一代的名将。光献太后,就是他的孙女。

乙、残民以逞为相不终

李斯,上蔡人,秦始皇兼并天下,以他为丞相。始皇三十四年,他请将民间藏书尽拿出烧毁,偶语诗书的斩首,以古非今的族诛,意在使人民愚昧,保全皇室。始皇都与批准。不到三年,始皇死了,二世嗣立。次年,二世使赵高治他谋反罪,敲打千余,自己诬服,他从狱中上书,又被赵高搁过。终于受腰斩,诛三族。原来他入秦做客卿时,曾忌韩非得宠,诬使下狱,韩非想自陈,因他从中把持,不得见始皇而死;现在他照样地受赵高之忌,入狱后不得自陈。二世原是他矫诏擅立,想藉此长保自己相位的,不到两年,都完了。二世初立时,他劝二世行督责之术,使臣民救死不暇,那里知道自己死得更惨!

十八、放生

利人,以救民为第一;利物,以放生为第一。放生的方法,应如古人所说,不可有定期,恐贪利的人预先捕捉;不可有定地,恐贪味的人探知去取;不可稍迟,恐物不耐其困;不可托人,恐物反受其害。当在眼前,随意买放;在旷野,随处远放。切莫以为杀小是无妨的,切莫以为放少是无益的。前贤曾经提醒我们,刀兵劫的消息,是从屠门夜半声里听出来的。今日我们在腥血雨之下,浓重的火药气息里,务要在一日十二时,一时六十分之中,尽可能地放生救生。一物非少,众生非多;蚊蚁非小,牛马非大;一钱非不足,万金非有余;不要怕麻烦,把善念阻了;不要因物价贵,把善缘废了。大家提倡,养成风气,杀劫自然消灭,生机自会增长的。

甲、两代慈悲世能出使

明代中国出使朝鲜使臣韩世能,少年家贫;他的后来能官至一品,职任侍郎,是有一段历史在前面的。他祖父名永椿,每日早起,持帚扫河边沿岸而上的螺狮,送入江水中流,免遭渔人之劫,常常饿著肚皮,一路扫过去至好几里。世能应乡试的时候,年已四十。他父亲宗道,想起先人救生的勤苦,而自己的儿子又老大未遇,所存十金,何不尽地买放生命,以祈福佑?一早起来,买放大龟大鲤。当夜梦神相告,‘汝父功德大,汝子当科第。今放龟鲤,当令汝子入翰林。’世能果然中式,连捷登翰林,奉使朝鲜,赐一品服。

乙、一念忍狠邓芝投弓

三国时,邓芝出征涪陵,见猿母抱子缘山,就发箭射中母猿。猿子为母拔箭,摘木叶塞疮口。他见了,叹道,‘嘻,吾违物性,其将死矣!’投弓水中,不久果死。历史中和这事相类的很不少。如北魏时,显祖田猎捉得一鸳鸯,那配偶只是飞绕悲鸣不去。帝叹道,‘虽人鸟事别,至于资识性情,竟何异哉!’于是下诏禁猎。又梅礛诗话载元裕之赴试并州时,路遇人捕杀一雁,另有脱网的一雁悲鸣不能去,自投于地死。裕之见了悲伤,将雁埋葬,号曰雁邱。又眉州鲜于氏,因合药,碾一蝙蝠为末。至和剂时,见有小蝙蝠数只,面目未开,围聚在上面,是因识母气而来的,一家为之洒泪;母气两字,极惨极击。凡物就死的景况,人们都莫知莫觉,但一经写出,便不堪卒读。须知世界上的惨,莫甚于有冤而不能言,世界上的冤,又莫过于无罪而就死。今日我们遭逢大劫,看怎来由?难道人类的头脑真是这样地简单么?

十九、拯难

人当患难的时候,或兵荒水火,或枷锁牢狱,以及病疫官非饥馑之类,前无可进,后无可退,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闻,到了这般田地,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剧。前贤说,‘人在患难颠沛中,善用一言解救,上资祖考,下荫儿孙。’何况或用财救,或用力救,发生至诚,勇往不疑?从这个同体的认识上,便能够发出了光明赫奕的大慈悲心。慈使众人得乐,悲使众生离苦。菩萨普修六度万行,都是为的拔济众生,所以一切都是方便,惟有度生才是目的;一切都是枝叶,惟有大慈悲心,才是根本。华严经说,‘若于众生尊重承事,则为尊重承事如来;若令众生生欢喜者,则令一切如来欢喜。何以故?诸佛如来以大悲心而为体故。’如果能够拯人之难,如己之难,这一点心便是诸佛菩萨的度生心,功德是无量无边的!

甲、还金钏长途仆仆

罗伦,永丰人。明成化二年,往京会试,路过山东,仆人在旅舍旁拾得金钏一支。待路上走了五天,主人愁著费用不够时,他才将这事说出来。伦立刻主张物还原主,仆人却怕耽误了试期。罗伦以为这必是婢仆们的一时疏忽,如果主人追究起来,怎么得了!于是星夜跑回原处,果然是因婢女拨水遗落的,被主人拷问,正要寻死;又疑心到妻或私送,妻也正想投缳自杀。罗伦拿出金钏还他,当下全活了两条性命。邻人相信因果的,都把状元来预期他。等到他赶到京城,已是三月初四了,仓皇地入场应试,榜发,果然大魁天下。至于有钱的人,又该学绍兴的黄汝楫。当宣和年间,方腊犯境的时候,汝楫将资财埋在地下,正想逃难,却闻贼掳得二千人,既要金帛赎出,否则屠杀。他毫不迟疑,立刻开发所藏,值二万金,尽数搬到贼营,二千人皆得归。后来他的五个儿子,开阁阅闻訚,俱得贵显,黄先生真是个会该钱的人,也真是个会使钱的人!

乙、拾沉箱此恨绵绵

正德年间,崇明县某姓,撑船为业。时当七月中旬,大风水涨,沿海居民漂溺致死的无算。在这种时节,会撑船或泳水的,真是救人种福的大好机会。但他偏不救人,只顾捞物。当他驾舟中流时,眼见有一女子手抱著箱,随波而来,正攀船求救。他贪图这箱,反用竹篙将人推开,那女子终于溺死了。他得到了箱,好不得意,赶著把箱子打开,内有庚帖一张,姓名生辰,正是他的聘妻。他再仔细地看,一点也不差,这一急非同小可,然而懊悔也来不及了!

二十、济急

急是患难中的紧急处,迟了一步,便要误事。如当饥寒、则衣食最急,当疾病、则医药最急,当死丧、则殡殓最急,当欠债、则追逼最急。在这种人情的迫切处,一时无所措手,极是凄凉。凡存善心的人,对于别人的事,原该看作自己一样的关切。一遇到这种情景,便要下个决心,赶紧救济。事关阴骘,报应最奇。世人每当杯酒宴乐的时候,谁不热肠义气,像煞有介事似的。但一朝有急,富者便要匿其财,只怕人向他借,贵者便要匿其力,只怕人来倚靠他。从前的热肠义气,不知到了那里去了!总因他们的福德太薄,所以善缘虽然撞著,却把行善的机会当面错过。刻实说来,还不是他自己的一桩大损失?这就是佛经上头说的‘可怜愍者’了。

甲、公子遗书巧偿官债

宋代王曾赴试,在旅馆中,听见母女二人哭声悲切。从邻人处探问,知因所欠官钱,一时无法清偿,迫得将女儿出卖,故此哀哭。王曾听了,到她们家里问得清楚,开口说,‘你的女儿卖给我罢。仕宦往来,相见也便。’即将她们所欠的官钱照数付清了,约定三天之后来娶女。看看三天过了,还不见人来,老母等得心焦,只得到旅馆里去找人。不料旅馆主人对他说,‘王曾已经跑了好几天了。有书信遗下,托我转交。’那知信里不提钱银的事,只叫她选择好的人家相配。后来王曾三元及第,封到沂国公。

乙、奸商末日天散囤粮

囤积物资,害人不浅。囤积米粮,害人更甚。自古道,‘民以食为天。’人生之急,莫急于食不能继。性命交关,岂同等闲!在大荒年头,力能救人之死而见死不救,反想在这个上头打发财主意的,罪大恶极,无过于此,在天怒人怨之下,看他怎么消受得了?当巴西大荒之年,有富人罗密,囤谷五千斛,藏在内室,封锁得十分周密;还要索取高价,才肯粜出。一日,大风突起,门忽自开,把罗密所藏的谷尽散街上。最奇怪的,是将红白两色各归一堆,颗粒不杂。贫民纷来拾取,争先恐后,一时都拿光了。罗密一场惊愧,竟自缢死。从来为富不仁的,无一能免绝境,何益何益?再看全琮因受父命,运米一千余石到吴出卖,当地适值旱荒,他就将米完全赈饥,空船而返。父反深奇之。全琮字子瑾,越人,父名柔,都是知名之士。后来子瑾在吴做官,爵封钱塘侯。看上列两事,一生而荣,一死而辱,正是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费做小人了。

廿一、悯孤

凡无倚无靠的,叫做孤。孤儿者,父母双亡,或父亡母嫁,伶仃孑立,是所谓‘穷而无告’的人。全仗社会上的公正人士同情悯惜,才有生路。这种现象,太平盛世尚且不免,何况荒年大劫?近几年来,不知有多少孤儿流离失所,更不知有多少的天才被埋没了。这是国家的损失,也是整个民族的损失。不但要赶快的养,而且要赶快的教。他们将来既可成为国家良好的公民,又可给与国家以莫大的贡献。现在各国都深切的感觉到儿童是代表著将来国家的权力,都在那里运用社会的或国家的力量,给他们以教育和培养。中国各处,待救济的儿童,比各国都要多。所以我们一方面务要合力的支持现存的教养院,一方面还要继续的发起更多的教养院。凡肯尽力教养孤儿的,他的祖宗固要感谢,国民也都要感谢。我们有缘植福,岂可随便错过?

甲、创良模流芳千古

蔡琏,江苏扬州人,是我国首创育婴堂制度的伟大人物。他开始办理育婴堂的方法,是以四人共养一婴。那个时候的生活程度低,每人只要月出银一钱五分。凡遇路遗子女,收到社中,招贫妇领乳,月给工食银六钱。每月初一,验儿发银,考其强弱比例,以定赏罚之数。三年之内,听人领养,仍须调查清楚,方才核准。这个办法推行了,不但可以恤孤,并且可以济贫;既可消除一时溺婴的恶俗,又可兴起四方好善的慈心。世间的功德,无过于此了。育婴堂自从蔡老先生提倡之后,各处郡邑村镇,就有不少仿行的。现在社会的组织是比以前严密得多,各种物质的条件也比以前完备得多,怀念先贤,应知奋勉!

乙、吞遗产枉送天年

信州刘君祥,子尚幼,临死时候,对弟君祺说道,‘如果我死之后,弟能为我保全家财,地下决不忘报。’那知君祥一死,君祺就设计将侄儿驱逐出去,把全部家产吞没了。五年后,邻人张善祥忽然在路中过见君祥,对他哭著说,‘吾子为弟所害,这里有信一纸,多劳转致!’善祥听说,才悟到君祥早经去世,不觉大惊。回到家中,即将信付给君祺,他一时还不肯信。一日,君祺正和客人共饮,忽大叫道,‘兄来也!’呕血数斗,两手如悬而死。凡属孤儿,都无依傍。若趁他可欺,乘机骗害,或占田产,或夺财物,或横加势力、使他不敢不依,或诡派差徭、使他不敢不服,岂知我既欺人之孤,天必嫉我之恶,报应之来,是毫厘不爽的。

廿二、容过

过、是偶然的错,或是无心之失,贤者不免,何况凡夫?一件横逆之来,只消宁省片时,便到顺境。杜牧诗说,‘忍过事堪喜,’便是这种境界。譬如在草莽中行路,荆棘在衣,只须慢步缓解,切莫焦燥!即使人家有错,也须看他是何等样的人:如他是比我贤的,我当顺受,待他自悟;如他是和我一般的,大则以理遣,小则以情恕;如他是比我不如的,便不足计较了。前贤道,‘先思我所以取之之故,随思我所以处之之法。’只要反求,道理自见。一番经历,一番进益,省了多少气力,长了多少识见!况且常见己过,便常向吉祥中行,可以得福;自认不是,人家不好再开口,可以免祸。尚书说,‘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济。’曾文正公也说,‘世事让三分,天空地阔;心田培一点,子种孙收。’所以君子对于自己,常于无过中求有过;对于他人,常于有过中求无过;正直律己,和惠待人,不肯说人理亏,也不愿自表理直。他人有过,只有曲为掩护,劝导改悔,望他做个好人而已。至于学佛的人,不执我见,不怨人天,爱敌如友,怨亲平等。如果能够做到受恶骂如饮甘露,遭横逆如逢至宝的时候,那就大家都要向你恭喜了。

甲、谦君子安享福寿

强富,淮安人,持身谨慎,接物谦和。元旦,有小人恃酒放肆,登门辱骂。富闭门不理,家人都觉得不平。富说,‘当此良宵佳节,谁不饮酒?醉后放肆,是常有的事,何必同他计较呢?’这天晚上,富梦神说,‘你在天腊之辰,能够忍人所不能忍,上帝嘉赏,将福寿赐给你了。这和彭矩的事相仿:有人偷菜,矩只作不知;有人侵地,矩也作不知;那占地界的人被讼,还去代求免责。后来里中连受水灾火灾,独彭氏一家保全无恙。强富和彭矩,可谓后先辉映了。

乙、狠太守抱痛西河

徐某,高邮人,在明朝万历年间,历官郡守。生平不能容物,衙役如有小过,必受重责。一隶违了期限,发打三千板,当时死在杖下。隶子年幼,因过受惊吓,也竟死了。隶母,亦惨痛吊死。三条性命送在他的手中,一点也不摆在心上。后来解任回家,身旁只得一子,极是钟爱。一日,儿子忽然生病,对父亲说,‘他来追我了!’徐问谁,儿答,‘我也不认得,他只说,有何大罪,杀他一家三人?’说完便死,后嗣竟绝。从古有势要使尽,不肯稍留余地的,每每弄到家破人亡,子孙零落。怎不想宽和厚德,才是载福之基?看他富贵下场,都缘刻薄太过!

廿三、持戒

佛典中常将大地来比喻戒律,如智度论说,‘若人欲求最大善利,应当持戒。戒如大地,一切万物有形之类,皆依地住;戒亦如是,一切善法皆依戒住。’又如萨婆多论说,‘戒是佛法平地,万善由之而生,一切佛弟子皆依之而住。’这样看来以戒为基,如住大地。物厚无过于地,德厚无过于戒;一切善法依戒而住,亦如世界万物依地而住。常言道,厚德载福,何况戒德?看上文俞净意早年作福,只因欠个德字,便如在沙中建塔,不能成立;直待他刻意修德,才有转折。便知必有厚德,才能载福。但要知道福德因缘,戒德最高最胜,决不是一般散善所能比拟的。所以出曜经说,‘戒德之香,上熏诸天,彻十方界,闭塞祸门,不漏诸欲。’顺正理论又说,‘诸天神众不敢受持五戒礼拜,国王大臣亦不敢受具戒比丘礼,盖惧损功德促寿命也。’受戒前后,今此略说。戒中最重要的,是杀、盗、淫、妄,再加饮酒一戒,即在家两众可持的五戒。如果不能全持,或一、或二、或三、或四,都可随意;总要看自己的力量如何,不要敷衍门面。须知受戒而能持守,功德是无量无边;但受戒而不能持,就比不受戒的人还要加倍犯罪;而受戒法时,务要以勇心自誓,决断持守,方才能够得戒——这些都不可以不明辨的。至于受戒之前,先要受三归依,即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归是归投,依是依托,如人堕海,见有船来,即便趋向,是归投义;上船安坐,是依托义;生死是海,三宝是船;众生归依,如登彼岸

甲、律行精严海神归敬

昔有诸比丘渡海,遇大风浪,船被撞破。有少年比丘抱得一板,求生有望了;忽见水中有上座比丘势将沉溺,想到佛戒有说,遇利乐事先与上座,即时将板掷让。上座得板,飘浮到岸。那时海神被少年比丘的精诚感动了,便将他接住,安置岸上,合掌赞说,‘我现在要归依坚持禁戒的人。你在危难之中,也能持守佛戒,实在是难能希有的,请求接受我归依!’事见大庄严论。

乙、宿因差别弱弟沉沦

迦叶佛时,有兄弟二人,俱出家为沙门。兄持戒求道,而轻布施。弟布施修福,而尝破戒。兄从佛出家之后,得罗汉果,但衣食每感缺乏。弟生大力象中,能战阵却敌,为国王所爱,璎珞饮食时常充足。那时兄得神通,知象是弟,对象宣说往因。象听后,即识宿命,忧悔不食。国王知道,便向罗汉请问。兄详告前因后果,国王感悟之下,即受归戒,并广布施。事见譬喻经。

廿四、念佛之一

人之一生只是无始无终生命大流中现出来的一节,不是那年生后才有的,也不是那年死后便无的。一死一生,不过是生命流中的一种变化假相,总是相续不断地生灭变化著。如果要彻底免除一切的痛苦和罪恶,就非要寻出一个无上的法门来从中解脱了不可。释迦牟尼佛就是一位先觉者,他说出无量的妙法,教化众生,使个个都可以得到解脱。因为我们的一念心性,本来与佛同体,佛虽已悟,而无所增;我虽犹迷,而无所减。但我们从那里下手好呢?善导大师说:‘若欲学解,从凡夫地,乃至佛地,一切诸法,无不当学;若欲学行,当择其契理契机之一法,专精致力,方能得其实益。’在阿弥陀经中,释尊无问自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只要真信切愿,念佛名号,即得往生。所以大集经指出,‘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一切法门大都要仗自力断惑证真,才能了生脱死;这念佛法门,是自力和他力两皆具足的。其法极平常,虽愚夫愚妇一律都能得益,却又极玄妙,虽等觉菩萨不能出其范围。真是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了。

甲、净业精纯预知时至

省元法师,蓬莱人,民国庚午,住北京拈花寺,两次闭关,共历九年。出关后,四众请开示,元说,‘文字般若,口头三昧,都不中用;唯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单提一句阿弥陀佛,时时觉照,字字分明念去,加以真信切愿,决定求生西方,自得真实受用。’壬申九月二十四日,饮食稍减,体力渐微,依然精勤念佛。有劝延医者,元说,‘时节已至,何用医为?’至二十六日,常问时刻。二十七日夜半,起身趺坐,抬头西望数次,含笑而逝。世寿七十二岁。

乙、佛慈广大随念莲生

张善和,唐代人,以屠牛为业。临终时,见牛数十作人言,‘你杀我!’善和对妻说,‘赶快请僧来为我念佛!’僧到,对他说,‘经言,若有众生作不善业,应堕恶道,至心具足十念称阿弥陀佛者,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即得往生极乐世界。’善和道,‘地狱至急,我也来不及取香炉了!’忙著一手举火,一手拈香,向西厉声称佛。未满十声,即说,‘佛来也,已与我宝座!’说完便逝。此事可引印光法师之说为证,‘五逆十恶之流,临终能生大惭愧,生大怖畏,志心念佛,随即命终,亦得往生。以佛慈广大,专以度生为事;一念回光,即蒙摄受,所谓带业往生也。’

廿五、念佛之二

念佛固然是背尘合觉,返本归元的第一妙法;而于在家人分上,更为亲切。在家人身在世网,事务多端,只有念佛一法,最为方便。早晚在佛前随分随力,礼拜持念,回向发愿;此外行住坐卧,语默动静,穿衣吃饭,一切时处都好念。果然痛念无常,用心真切的,便不论公私干办,八面应酬,闹静闲忙,苦乐逆顺,也和他念佛两不相妨。念佛功课,随人而定。当念佛,要字字句句,声心相依。当诵经,要匀匀净净,不快不慢。当回向,要从自己心中发出真正菩提愿,普愿一切众生同生极乐世界。平日须要专以念佛为正行,更将布施、作福、持戒、和一切于世于人有益的事,不论大小多少,都把来回向西方;常使一念不断,念念在彼,那就净土缘熟,到临终往生,便如轻车就熟路一般了。阿弥陀佛的大愿大力,譬如一只大船,无论何物,但得上船,即到彼岸,不忧沉溺。却是顺水顺风,是上船以后的事;假如你不肯上船,将如之何?所以蕅益大师说,‘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念佛的人要注意,这个净土法门,是以信愿行三为宗要的;三法具足,决定千修千生,万修万生!

甲、庆西归放下一切

欧阳柱,字石芝,新会人。从杨仁山学佛,归心净土。与人谈及西方,欢喜之情,无以复加。在他之意,实举世出世间一切可喜可乐的事,无有能胜过生净土的;可见他的信愿之心,至真至切,因此常能感人归向净宗。为推行素食计,创设功德林蔬食处于上海。民国二十一年正月初示微疾,终日念佛。有以家事相问,柱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惟念佛生西,是真实事,世间事一切不管了!’至十五日,西逝。临终安详,默持佛号,直至气尽,唇乃不动。次日换衣,四肢柔软。三日大殓,面润有光。第七日,其常修净课楼上,忽有白烟如云,香气馥郁,满堂缭绕。

乙、耽世务偏说三头

张祖留,勤于世务,虽肯信佛,但无决心。一日有僧来探望,对他劝告,谓生死事大,急须念佛。张谢以三头未了。僧问,‘这话怎么说?’他道,‘亲柩未举,男婚女嫁未毕。’僧别去不久,张忽然去世。僧来吊,作诗道,‘吾友名为张祖留,劝伊念佛说三头;可怪阎公无分晓;三头未了便来勾。’人命在呼吸间,一寸时光,即一寸命光。人生在世,年年可死,日日刻刻可死;不序勋,不序德,不序齿,一息不来,便分今古。倘不早为打点,姑待一刻,万一这一刻速驾之帖到来,可不手忙脚乱?僧诗虽浅,大可醒俗!

人鉴 跋

忏悔学人独立印行罗汉菜杂志有年,每期刊布万余册,编制以故事图说为主,利人溥矣。余感其愿力之宏,来意之殷,遂与重订图说编法,以说理与故事对照为第一重,故事中正反对照为第二重,文与画对照为第三重,欲以重重相摄方便,引人入胜耳。五组既刊,收效可观,乃络续编至二十五组。因唐太宗追赞魏征有言,‘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鉴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取名人鉴焉。忆此书脱稿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和平之日,今执笔为跋,时局已险恶万状,为念心地平则一切皆平之说,则一切胥由心地之未能平可知也。天如禅师答弟行远书云,‘镬汤无冷处,然亦有同劫不同受者,惟当守分随缘修身俟命而已。’今日镬汤虽无冷处,人鉴毕竟是导人于守分随缘修身俟命之书。果众生心地悉平,大地镬汤冷却,人鉴归于无用之时,则何善如之?余日祷之!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八日爸爸节李圆净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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