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一年(1922年)春,定海县知事陶在东公来山,与大师商议说:山志流通,令人由信向而改恶迁善,返妄归真,实为挽回世道人心之根本要务,急宜重修。大师看到陶公护法心切,救世情殷,就请普济,法雨两寺主人出面,恳请陶公主持普陀山志的重修事宜。陶公因为公事繁忙,乃委托邑绅王雅三君担任主编。
重修普陀山志的事情商定后不久,江西一位大文学家许止净居士来拜访印光大师。许止净,名业笏,江西彭泽人,清光绪甲辰翰林。住馆八年,辛亥革命后,就隐居起来。民国二年,归心学佛,专志净土。知道观音大士,为莲邦导首,而复现身尘刹,随机利生,又与娑婆因缘最深。其应化之迹,在浙江普陀,于是就动了朝礼的念头,但尚未有行期。后来在《佛学丛报》上读到印光大师文章数篇,提倡念佛,勖励敬心,不觉感到深深佩服,大师的开示正中自己不知道诚敬的毛病,于是想拜见大师的心情迫切起来,于民国十一年春整理行装,奔赴普陀。
许居士来到法雨寺顶礼大师之后,把自己撰写的《礼观音疏》进呈给印祖看,印祖戴上眼镜,当场看了起来。“伏维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居补怛洛迦之山。得大悲解脱之法。师承静住,标正法明之称。补处弥陀,授功德山之记。宝藏住世,回向菩提。威德园观,宏深誓愿。从闻思修,顿入摩提。得圆通常,举皆真实。熏修金刚三昧。清净宝觉圆融。十四无畏,福备众生。卅二应身,度该等觉。具大自在之功,妙容顿现。……”印祖看完,感到许居士精通佛理,文笔超迈,翰林学士,名不虚传。但其中有:“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句。知道许居士尚未断荤。大师抬头看着许居士,脸色严肃起来,突然发问:
“汝吃素否?”
许居士答曰:“吃花素。”
大师作色呵斥曰:“倒架子,如此大通家,尚不以身作则吃长素,何能感化他人。”厉声大吼。
许居士如挨当头一棒,老法师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再一回顾自己文中的“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的话,感到脸一阵发烧。老法师呵斥得对,光精通佛理,不能身体力行地做到,算什么学佛!当下顶礼印光大师,表示感恩,欣然乐受。印光法师面色转霁,从书架上拿下一部《印光法师文钞》赠给许居士。
第二天,许居士恭楷写了一篇起请文送给大师,请大师继续编辑《净土圣贤录》,自己愿意协助。同时,对于昨天见面受呵之慈训,表示万分感激,感叹大师高洁严厉的道风是名不虚传。大师见许居士知见纯正,文笔超妙,尤且虚怀若谷,殊为末世罕有,于是委托许居士编辑《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许居士非常高兴地答应下来。
印光大师为什么见《礼观音疏》有“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句,就知道许居士尚未断荤呢?这是因为“食廷璋之芋,克日西行”句来源于明代周廷璋居士临终时方才绝荤,五日后往生的故事。《金刚灵应录》记载:“(明)周廷璋,号楚峰,云南人也。生于正德嘉靖间。为人淳朴,治家,不计有无,有,辄散之贫者。人与之语,辄笑。或谑之,詈辱之,亦笑而已。素向佛法,晨起,必诵金刚、弥陀、观音诸经各一卷,充然自得。曰,吾不离日用,不涉贪爱,如是而已。年八十七,以清明日上冢,决辞祖考。还,谓其妇曰,吾将行矣,弥陀迎我,观音势至俱来也。已而曰,观音谓我绝荤五日,可西行,遂日食一粥一蔬。至期,沐而冠,令子弟诵七如来名,而己诵经,既毕,端坐而逝。翼日,有香发于体,貌如生。”
许居士虽然接受编辑《观世音菩萨本迹感应颂》,但是关于观世音菩萨的经文和感应事迹浩如烟海,不知从何下笔。于是多次向印光大师请教。大师反复开示之所以要编大士颂,目的是“期遍界流通,同沐慈化。” “令法界众生,同种善根,同生西方而后已。” “令阅者由欢喜,而得生善,破恶,入理之益。”许居士反复吟味大师的开示,不觉恍然悟大师之语,就是观音大士之心。此之颂者,不过借大士本迹,以训世化俗耳。于是许居士广泛搜集大藏中关于观世音菩萨的经典,以及各种典籍关于观音感应事迹的记载,时经二载,终于完稿。其中颂文,近二万言,又加以注释,并节录各经以为明证。颂文三卷,经证一卷,共三百七十余页,寄给印光大师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