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五年(1926)4月,刘镇华在奉、直系军阀支持下,率镇嵩军八个师共10万人围攻西安。李虎臣、杨虎城率一万余人死守,双方相持不下。9月,冯玉祥在绥远五原誓师,就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并于即日率军入陕,以解西安之围。11月下旬,刘镇华部溃败,长达8个月的西安守城战终于结束。被围期间,城中绝粮,因病、饥饿而死的军民逾万人。幸得印光大师皈依弟子康寄遥居士等人冒死求见刘镇华,要求允许城里百姓出城逃命,而逃出部分人。
阴历十一月初一,大师皈依弟子郑子屏居士写信来报告长安自三月初六日被围至十月廿四日解围后得灾情,请大师帮助赈灾。信中报告说:“迁延日久,民食无出,始则麦米,继则杂粮,继则麸子野菜,继则油渣草根,继则犬马皮革,间有存粮升合,均被军人搜去。军人复以所得麦米出卖。每洋一圆,仅易麦米三两。饿殍载道,惨不忍看。”(陕西郑子屏居士上印光法师告灾乞振书,《大云》第十一号第77期)
十二月初九,大师收到郑子平居士于十一月初一所写的求赈信。次日回信:“昨接十一月初一之信,不胜痛伤。现今各处皆有兵灾,筹赈甚难。”大师将叶德广居士准备印文钞的款二千及法云寺建大殿之款一千共三千元拨出来救灾。向上海大慈善家王一亭居士打听道路,如果邮政通了就汇款过去。同时也请王一亭居士在上海设法募集善款。大师最后叮嘱办理赈灾事务决不可作弊贪污:“历观古今放赈,凡有侵蚀,决无善报。凡能尽心尽力者,子孙决定发达。汝我不曾一面,因陕民之苦,光以万不能移用之钱,移之于赈。汝宜由此以培德,切莫因此而作弊。若一作弊,人虽不知,天地鬼神岂能瞒哄。以自己心一动,天地鬼神通通了知。欲天地鬼神不知,除非自己不生此心。倘一生心,或善或恶,无有不明若观火者。光爱护汝,故作此说。倘能实行,何幸如之。如或作弊,后悔无及。”
过了一段时间,印光大师又得到捐款500元,加上现前的三千元,以及真达和尚、王一亭、黄涵之等居士捐款合计五千元交由慈善组织义源厚汇去,同时给康寄遥、郑子屏去信交代给各捐款人出具收据并致函感谢。下附大师与康、郑二居士函,以见大师和诸善士之慈悲用心。
寄遥、子屏鉴。初十日接王一亭书。言初六已将光所拨之三千元,并后捐之五百元,及真达师之二百、孙月三之三百、并王一亭自己,及黄涵之各五百元,共五千元,交义源厚宋子才君汇去。又义源厚等五家烟号各出一百元。共五千五百元汇去,以救眉急。华洋义赈之款,待陕西分会电来再议。此上皆一亭语。以去年王一亭接光书,不几日华洋义赈会开会。一亭以光所寄书,及子屏书,与会众看。众许筹五万。后华洋氏来沪,言已于税关拨十万矣。故此五万,尚不能定。因打电去问情形,候复电来,再为议决。前日接真达师信,言孙月三之三百元,当另具一收据。恐彼或疑钱落空耳。似乎宜作一谢书,较为克己。光之三千五百元,作一书,寄光。以便寄与拨款之居士。彼虽不疑光,得此谢书,益生欢喜。书中但叶德广居士三千元,贞净庵主一百元,香涛居士三百元,备去轩一百元。真达师,孙月三,作二书。一封寄上海陈家浜太平寺交真达和尚。一亭即寄彼家。光本不欲用此种手续,以真达师来信言及,似乎如此,方为妥贴。以人以多金相助。办事者岂惜此笔墨之劳乎。即款已收到,混然之收据已寄来,不妨再寄谢书。而王一亭处,当用感激赞叹之笔。况彼尚欲提议又筹。虽能筹与否,未可决定,然彼一念慈心,当令人感佩不忘也。汝等绝不懂事,当此急难与人书,不具名,但以佛教会同人启了之。若不求人,又将作何种傲慢书法也。光与一亭书,尚用顿首。以求人急饥,兼劳心思。一亭为此事,往来烟帮数次。与光书亦五六次。汝二人之书,一亭皆寄与光看。一则但以佛教会出名,一亭问当交何人。光乃与彼言,寄遥、子屏,皆佛教会中办事人。书此顺候禅安。莲友印光谨启 一月十五(《佛化随刊》第一年第一期,题为印光法师覆康郑二居士函)
从信中可以看出大师严谨审慎的作风,比如提醒二位居士不署名会给捐助者带来不便,也显得不够诚恳。比如要给捐款人寄收据并致函感谢。又比如居士捐款指定用途的,如果改变用途,应当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交代。所有这些都是办慈善事业者要注意的细节。
注释:
[1] 郑子屏(1886---1927),长安杜曲新街村人。名维翰,字子屏。号心园居士。民初就学保定军校及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后在陕军界供职,曾任陈树藩督军参谋长等职,后退出军界,皈依印光法师,法名智尚。专研佛学,注重社会慈善事业,建树颇丰,诗文俱佳,学行为时人赞誉,宋联奎、伯鲁、于右任诸先贤曾撰文称颂。著作收入郑涵慧主编的《敦本堂文集》内。
[2] 康寄遥(1880~1968年),陕西省临速县护王村入, 出生于清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曾在京师就学,投财科举人,后留学日本,和孙中山先生有接触,参加过辛亥革命, 民国成立,任陕西省财政司次长,西北大学预科校长。民国十年,皈依印光大师。后半生从事慈善事业,先后担任陕西省佛教会会长,华洋救济会主席等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