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生不愿结交,不收徒弟,不住持寺庙。自光绪十九年到普陀,作一吃饭之闲僧(三十余年,未任一职,只随众吃一饭)。印光二字,绝不书之于为人代劳之纸,故二十余年很安乐。后因高鹤年绐去数篇零稿,登《佛学丛报》,尚不用印光之名。至民三、五年后,被徐蔚如、周孟由打听著,遂私为征搜,于京排印《文钞》(民国七年),从此日见函札,直是专为人忙矣。遂至有谬听人言求皈依者,亦不过随从彼之信心而已。富者光亦不求彼出功德,贫者光又何能大为周济乎?
光绪十二年进京,吾师亦无一文见赐。后以道业无进,故不敢奉书。至十七年圆寂,而诸师兄弟各行其志。故四十年来,于所出家之同门,无一字之信,与一文钱之物见寄。
至于吾家,则光绪十八年有同乡由京回家,敬奉一函,仰彼亲身送去。否则无法可寄,此时未有邮局,而且不在大路(今虽有邮局,若无人承转,亦无法可寄)。次年来南,消息全不能通。至民十三年一外甥闻人言,遂来山相访,始知家门已绝,而本家孙过继(此事在光为幸,以后来无丧先人之德者。即有过继者,亦非吾父母之子孙也),以故亦不与彼信。以民国来陕灾最重,若与彼信,彼若来南,则将何以处?无地可安顿,令彼回去,须数十元,彼之来去,了无所益,岂非反害于彼?故前年为郃阳赈灾,只汇交县,不敢言及吾乡(吾村距县四十多里)。若言及,则害死许多人矣。今春真达师因朱子桥(近二、三年专办陕赈)来申,与三四居士凑一千元,祈子桥特派往赈吾本村。西村亦不在内,然数百家,千元亦无甚大益。由此即有欲来南者,一商人系吾宗外甥,与光函云:有某某欲来南相访者,作何回答?光谓:汝若能照应,令其得好事,则甚好。否则,极陈来去之苦,并无益有损之害,庶不致于害死彼等也。此事真师一番好意,并未细想所以,兼又不与光说。及光知,事已成矣,无可挽回。闻数十年前,湖南一大封翁做寿,预宣每人给钱四百。时在冬闲之际,乡人有数十里来领此钱者。彼管理者不善设法,人聚几万,慢慢一个一个散。其在后者,以饿极拚命向前挤,因挤而死者二百余人。尚有受伤者,不知凡几。府县亲自镇压不许动,死者每人给二十四元,棺材一只,领尸而去。老封翁见大家通惊惶错愕,问知即叹一口气而死。不几日其子京官死于京中。是以无论何事,先须防其流弊。光岂无心于吾家吾村乎?以力不能及,故以不开端为有益无损也。
节选自印光大师:“复卲慧圆居士书一”